另一方面我当然是重新找别的路上山。如此小面积的白地,还在满是高楼大厦的城市之中,纵使再荒凉也不可能找到方向吧?
没想到他们和我说的是实话。绕路回了山头后,上面是一片比人还高的杂草丛。有了这些杂草后根本就找不到其他的视线,阴天也不见太阳可辨识影子,能看到的一片天空也只有手拨开多宽就有多宽而已,甚至才没入这草海没几步,就让人变得找不到方向。既然没有退路了,就只有想办法更深入了。
我抬起头来看能看到的那一线天,感觉自己就如井底之蛙的视角。既然看不到方向,那扩大视野就是眼前要做的事吧?
想到此我就挥起剑来砍断茅草,三两下就造出一个圈来。视野开阔了,找方向也不再是难事,本就不是荒郊野外,看到高树便找回了方向。也是这个时候,风吹过打薄了的草丛映出了一些景象,我没有再斩断草直接拨开杂草走进了其中的空地之中。天地忽然开始旋转我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这些杂草组成的图形,正是阴阳图。而我亲手斩断的那片草,机缘巧合之中成了这个图形的少阳。阴阳相生的旋转,在阵法中央又露出了一个圆,似乎是所谓阴阳相生后的“致中和”。中和圆的边缘升起了四个石柱,看形状像是墓生兽,但已经被风化看不出眉眼。其中又出现了一个石室的洞口,这景象有些熟悉。
我曾中过类似的蛊,在火车站广场上被人救回来时,身体已经成了一块木炭。要不是信相院的小师父所救,我恐怕已经丢了一命。而这里不如火车站广场,根本就不会有其他人经过,一旦也中了类似的蛊就没救了。
只是眼前也没有其他去路,那妖怪看来是在迎接我。
我环顾四周后定了定神,脑袋终于不至于那么晕,然后抬步踏入了和阵之中。光线更暗了,通道的墙上反倒是映出了光影,就像是电影院的效应,因为昏暗反倒让那些画面变得更清晰。只是没想到,第一个画面就震惊到了我。
“只要出完这趟车,他们就答应把你被扣的那辆车放出来。”一个老汉为一个壮年递上了一根烟如此说到。而那个壮年的模样有些熟悉,正是刚刚围住我时那个领头的人。
“可你是说……”
“那两个人是反官府的逆贼,撞死他们是为民除害。你做了好事就能将功补过,之前撞死人那事上面的人不仅会帮你解决了,而且还会赞助你一笔大钱,我们今后的生意也有保障。你交了赔偿金和那人的家属和解,不仅自己不用蹲大牢,那人的妻儿也能好好生活下去。可你要是不做又会怎么样呢?对方家属正在把这事越闹越大,你也知道我们的律例吧?只要定性个社会影响重大,就能给你扣上个死刑,何必丢了自己的命呢?就算你想偿命,你也得想想你老婆孩子。你老婆一个女人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你要让你女儿从小就没有爹吗?”
“可是那可是人命啊……”
“都说了他们是逆贼,你不为民除害他们要是做起什么乱来,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他们俩今天就是杀了人才被抓进巡捕房的。你放心,今天借给你的车子没有车牌也没什么特征,你办完了事后就开到说好的地方。事成之后,除你我之外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的。”老人理了理袖子又换了语气说,“如果你不干的话我就让小刘去办,但你既然知道了这事,我想他们也不会放过你,至于你老婆孩子……”
男人还是有些犹豫,但听到了这个后就像是被扯到了命门。他伸手一把躲过了老人要收回的车钥匙,然后爬上了那辆大型卡车。
那卡车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熟悉,而随着在道路上行驶,在不久后从派出所里跑出来的两人更是熟悉。为了引出明炆法门的人,道长曾以赤蛇作为诱饵在城南引出了两个专抓妖怪的男人。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究竟为何,但推断所作所为应该是明炆的人。被警方扣押后,他们两人据说在中途逃窜到派出所门外的街上被一辆没有车牌没有特征的卡车给撞死。眼前的影像,则是从车内看到的,我未曾看到的视角。
如我从戴老头那里听说的一样,那卡车在把人撞死后毫不犹豫地逃跑了。
“综上所述,本庭认为此案中闯红灯的受害人应承担事故主要责任,原告所述被告人醉酒驾驶一事证据不充分,被告所提交相关证据也足够证明驾驶人没有机会接触到任何酒精。但驾驶人肇事后没有对伤者及时救治,逃逸行为事实充分。本庭授皇帝陛下与《大明新律》所赋之权宣判,依《大明刑律之人命》130条之二,《交通律》48条之一,判被告人肇事逃逸刑期一年,缓刑一年,或可易科罚金三千圆。受害人可再行上诉求偿,另庭审理。”
接下来出现的法庭宣判影像上,那男人站在被告席上,看来是他帮了那个忙后获得的结局。
我看到那影像暗淡而去后又走向前去,没多久后就看到另一个影像。两人中的一人又是我见过的人,正是当前市长李老头,坐在象棋棋盘另一边的应该是我曾见过照片的赵相权。
“古今往来,想要铲除一股势力的方式早已是定式。对有名有权的人,就利用他们曾犯下的过错让他们成为百姓的敌人。想要往上爬不依附权力不同流合污是不可能的,贪污腐败,权色交易,一个人如果太正直没有把柄是不可能被提拔上来的。想要对付百姓就复杂些,得激化矛盾让他们不得不出手,想要在这状况下再行反对,就必定会有一二失控。这时再指控暴力,将他们定义为扰乱社会的暴民,其他百姓就自然会把矛头指向他们。”
李老头喝了口茶说:“赵先生,今日不同往日。而今民智已开,恐怕没那么好忽悠啊。”
“民智已开?民智真的开了吗?皇帝也不过是以此理由当个甩手掌柜,抛下这么一团乱摊子。我们花了多少时间才好不容易把持住?要不是我们美化皇室,再把民权民生加入到学校教育之中,这社会可就真乱套了,这国家也早就四分五裂了。皇帝一副好人模样把人都送到学校里,还好我们及时发现问题调整课纲,而今那些小百姓学历看着是增长了,心智真的与古时百姓有区别吗?你就照着我说的做就是,我们就是为此丢了安南朝鲜,难道还要丢了整个国家吗?”
“可要是继续照这一套做,事态变得没法控制怎么办?”
“不就因为明炆组织会变得没法控制所以才要先出手吗?那四大天王神出鬼没,不知其目的手段。底层的信众虽然能随意调查控制,可没一个能问出有用的信息来。但眼下可见的信众越来越多,可见其势力不小,若做出什么大事来,可不是我们能把持得住的。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个其中的法师,做出五曜阵之势,我们就有了捣了他们的理由。西南自古是复杂之地,各种民族各种势力已经让李市长应接不暇了,这种新势力得铲除在摇篮里的好。”
“你确定,这五曜阵安全吗?不会伤害其他市民不会伤到其他人吗?”
“放心吧,五曜阵是不可能被成功发动的。国师张老头从京城回来了,看来皇帝所受之咒应该是找到了解法。有张老头坐镇我城,肯定不会对这么大的阵法坐视不管。不过我听说京师之事其他国师都在留守,唯长期留在成都的两位回了城。”
“这就是说京城之事并没有解决?”
“可不是,趁着有国师在的时候行此事会比较保险吧?受皇帝之命,他们把那些非人之妖也当作百姓,遇到这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若真搞出什么大事,倒时候也能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毕竟他是钦定的国师嘛。”他笑着说,“此棋可谓是一箭双雕,又能在烛阴纷扰时告诫众妖国师在地不要闹事,又能给明炆按上名分转到百姓的对立面,妖怪也必定会团结起来帮我们解决这一势力。”
说罢,他将炮挺上,棋盘上一下就变成了一副双炮闷宫的局势,搭配两车压境,李市长已经被将死了。
赵相权作揖告辞后,李老头拿起了电话来:“喂!市内的两起自杀案结案了吗?嗯……我觉得还是让处理妖力怪神的特别事件调查队介入下比较好。官方上先按此写报告,但等他们的调查结束后再做结案。”
那之后,应该就发生了我所经历的五曜阵之事。
又看了几段影像后,我继续向前走。没想到沿着这通道走到了洞外。灿烂的阳光可用“光天化日”来形容,可我的路却被人墙给挡住了。他们排成一排正与同样围成阵列的推土机挖掘机等重型机械相对峙,直到那些机械如坦克一般行进而来。
大多数人都被吓跑了,我却忍不住上前了一步。那推土机翻斗上的锯齿在差点要碰到我睫毛的距离才停住。要不是我出门时天气是阴雨,让我一下识破这是幻境,我也做不到这么勇敢。可看到驾驶机械的人害怕的表情,我才注意到有人和我并排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