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明显不是工作上的事,不过云峙看见来电显示时脸上的表情似乎比刚刚更焦虑一些,他站起身向病房外走去,一边对云颐说:“我下午不在,你可以打电话让陪护过来。”
云颐嗯了一声:“知道了。”
……
离开医院,外面的空气简直燥热得令人发慌,天上的云寥寥无几的漂着,挡不住一丁点紫外线,云峙很快坐进了车里,直接回了家。
他们家位于一片靠江边的富人小区,是套独立的复式住宅。云峙在医院和公司的附近都有自己的房子,一般不会跑回这里,所以目前,这里只有他母亲一人居住。
由于这半个月他们两个一直吵的很凶,云峙其实不是很想见她,但想到云颐办护照的问题一直在她手里捏着,加上对方有意缓和气氛,叫他回家见一面,似乎是真的准备心平气谈谈云颐以后的事,他也就答应了。
毕竟,这件事真的拖不得。
不过,当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云峙表情凝固了。
家里被搬空了,地上堆满纸箱,所有贵重物品都已经妥帖的打包好,几个家政服务人员悉心收拾着瓶子里插上不到一天的百合花,将其一把扔进了垃圾袋里——他的母亲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这些人进进出出。
云峙立刻走上前:“为什么突然搬家?还这么突然,事先都没告诉我……”
“你不是要送他出国治疗吗?”母亲的语气平静,“最近公司的钱不是你能随便挪的,加上最近的亏空,这套房产已经被我挂到拍卖上了,现在只是提前收拾东西。”
云峙一怔,不确定她的意思。
母亲妥协的说:“傻站着干什么,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把公司搞垮吗?如果你不要这套房子的钱,可以,我以后懒得再管你们,你要要滚去哪滚去哪,别到我跟前烦我。”
……云峙沉默下来。偏灰色的瞳孔里陡然浮现出一种复杂而难过的神色,黑压压的,其中充斥着愧疚。
云峙知道这房子对他们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虽然平时只住着母亲一个人,却是母亲名下为数不多的财产之一,她因为昨天吵架的那三言两语,就把房子卖了……态度根本不如表面上那么强硬。
也许,是他对母亲太刻薄了。云颐顿时后悔前些日子吵架时说出口的那些伤人的话。其实比起被说服的母亲,他更痛恨自己。
如果他们家还和之前那样有钱,云颐根本不用担心送云颐出国这种小事。
即使他一直在认真经营公司,但时代在飞速变化,加上两年前发生的那场全球金融危机,国内外有大批企业破产。他们公司也曾一度破产过,后面因为较少涉猎金融方面,加上用了长长的休整期才重整旗鼓,但社会动荡,经济下行,公司营业额仍然在逐年下降。
云颐低声说:“抱歉,妈。等这几年云颐的身体好转了,国内经济形式也好转了,我会把房子重新买回来的……不,您爱住在哪,我就买哪一片。”
母亲毫不客气的嘲讽:“等你真有钱了再说。”
云颐坐到了母亲的对面,默默的看着那些家政手脚飞快的收拾残局,将所有纸箱都搬到楼下的货车上,母亲打了个电话,叫了某个小辈负责盯搬家公司。
这些东西,似乎都送回了以前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