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当我爹啊?”道之有些不可置信。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急躁?!有求于人就要摆正姿态,你如此顽劣,我如何教你!” 真是气得不行,心里又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有求于她。
差点忘了,夫子喜欢温驯的。道之清了清嗓子,柔声道:“学生谨听教诲。”
夫子满意地笑了,闲适地坐下来歪在榻上,“今日没有教诲,各自珍重为好,昨夜走水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见夫子也太慵懒了,道之僵着不愿意坐,“学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夫子可知三年前有人偷我阿耶行军图的事情?”
“有所耳闻,你意下如何?”
“夫子何不找来卷宗查看详情?两案或有相似之处也未可知啊。”
“卷宗岂是常人能拿到的,幺娘高估夫子了。”
居然矢口否认!为什么和夫子说话总是这么困难?
琮怀见幺娘又涨得满脸通红,不再逗她了,把鹰熬坏了就遭了,“我说了,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我这不是来投奔了吗?你还要怎样!”道之见夫子又不说话了,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笑起来像条蛇,真想找来雄黄酒……
正是增进感情的好时机,夫子见幺娘像个棒槌似的一动不动,一脚把她勾了个趔趄,抱了个香玉满怀。用力朝下扽了扽,新鲜的气息点燃了经年的尘埃,歪头看了看她的鬓角,一抹红晕飞入乌发。
“让我靠一会。”夫子叹了口气,喃喃细语,“你知道你有多危险么?”
也算是有意投怀,只得忍耐,用力勾住了夫子的肩背,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靠一会儿就行了吗?”
“我知我无用,但也不希望你受难,尽力一试罢了。”
道之对夫子这通自艾的抒情有些尴尬,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哪知胸前没了防守,夫子得寸进尺,沿着抱腹向深处抚去。
“诃子送我了你穿什么呢?心口的东西怎好随意送人?若是被酒色狂徒得手了,真是白废了韵事。”面团似的温柔成了掌中的软肋,夫子突然想起来什么,“金兔你戴好了,我日日都要瞧见的。”
“殿下不是正人君子……”
夫子缥缈的喘息,杳杳落落,“君子当含而不露,为师还要修炼……”
道之没了力气,手上仅存的残念愈发用力地抠住夫子的肩。春夏的季节,一阵风就能草长莺飞,“殿下的兔儿呢?怎么收在这,让我瞧瞧。”说罢便伸手去衣袍内摸索,夫子忙捉住了她,“不必看了,自藏在妙处。”
斜倚着的人重心不稳,道之就像骑着没有鞍子脚镫的马,直往下滑,他也没有拯救她的意思,道之挣扎着便要站起来。
“别动!”
“什么?”
要上不上要下不下,耐心一点点流失,真是浪费时间。不就是以皮相惑人吗?谁不会啊,夫子是不是以为自己看不懂他的把戏?伸手抽出背后的隐囊,放倒了夫子,提裙上阵驾着。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饱读诗书是我,正好不学无术也是我,殿下的心思在我这儿无处遁形……”
这么快就破功了么,夫子不想听她长篇大论,伸手拽倒了她,滚在在榻上翻了又翻,斗缠在一起。擒龙控鹤的场面向来激烈,道之没什么心理负担,一把就扯开蹀躞带,七事叮铛散落在地上,领口的扣子也不知飞哪里去了。心扉大敞的秦公殿下,哪里受过此等屈辱,立马翻身做主人,三两下抽掉了宫绦,雪山荡开一条河,金兔连着组佩摔在了一边,琅琅之声碎了一地。
回魂的琮怀垂眼瞧着身下的人,眼睛有些红,发髻松散,金钗摇摇欲坠。“你身上不好,不能任性。”替她压好了发鬓,重新戴好钗环,“夫子不需要你做什么,安稳地呆在我身边就妥妥当当了,仇我替你报,人我替你杀。桃李年华的人,该属于风花雪月……”
琮怀可没想到那是杀红了的眼,此番自我感动是彻底惹恼了道之,二人的意念简直南辕北辙,对道之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听罢再也忍不了了,噼啪一顿乱拍,挣脱了禁锢,“夫子你瞧不起谁!你以为我来是谈情说爱的吗?悬崖边的人谈什么风花雪月?我若是真要委身于人,会找上你?一无权二无人,就是个无用之人!我找周载训都不会找你!你能替我报什么仇?”
真是一通老拳打在棉花上,虽被美人打了巴掌,琮怀却不以为忤,笑着看着道之,“娘子来自然不是谈情说爱的,娘子只能来找我,周载训帮不了你,没人帮得了你。”狼狈之余,嘴上还要占尽便宜。
“你什么意思?”
琮怀拍了拍手,明路硬着头皮捧着横刀和账册走了进来,杯盏衣衫一地狼藉,头埋得比鸵鸟还低。
道之呆在当场,夫子闲闲站起身,大敞着衣衫意犹未尽。挥手又叫人退下,拾起宫绦,按住襦裙一圈又一圈缠绕着,用力一抽,替她在胸前系了个双耳结。道之被勒得踉跄了一下,呼吸一窒,任由他摆布。
慢慢牵着她的手坐在镜子前,“我替娘子梳妆,今日姑姐大婚,小妹也要打扮打扮,平常再不在乎容貌,今日可不能丢了份子。”说着便点了口脂慢条斯理地描画着。
道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簪钗环佩,有些陌生。想开口又不知道问什么,魂不守舍地说:“夫子是要我霪奔吗?”
造次的手顿了顿,“自然不是,爱护娘子还来不及。”
“那就不要叫我娘子,我小字椒馨。”
唇齿的缱绻,唱出上古的歌谣:“‘有椒其馨,胡考之宁。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果然贴切。”
不知道夫子哪来这些东西,珍珠花钿蘸了鱼胶细细贴上额头。仔细验了验,满意地笑了,伸手理了理她的碎发,轻声说:“不要再说委身周载训这种话,我会当真的,届时生起气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夫子若是天子,倒能助我杀了仇敌。”
“幺娘说笑了,我父兰陵萧氏,早被赐了自尽。”
“夫子不必自苦,好在还有长公主殿下。”
琮怀笑了,“我字纯熙,幺娘叫我满儿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