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季沅安抚地拍了拍周婉儿的手,让她先别急。
旁边突然有一个年轻人伸手拍了拍周三少爷的肩头。“哟,这不是叔渝吗,你也来看热闹了?”他说道。
周三少爷转身,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哟,这不是江大少吗,怎么你就喜欢看热闹呢!”
江大少爷笑,又转眼看到了旁边的周季沅,一脸诧异:“天呐,季沅?你也在!”
周季沅在病好后虽没在窑城待多久,但他儿时本就与城里的这些少爷们相识,又是远近闻名的神童。虽说后来生病未曾来往,当他病愈后,他们几人又一同结伴入都城考学,才重新熟络了起来。
同一批又远离家乡,这些少爷们在短短时日积累的感情还真不少,不过最终只周季沅一人考取了。
周季沅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江大少爷来不及与他寒暄,他忙着赶紧呼身后的伙伴过来。
后面一下子围过来几个年轻少爷,个个都满脸诧异:“真是季沅你啊,都说你从都城回来了,我们还不信呢!怎么回来了都没找我们聚聚,你这可不够意思啊。”
周季沅笑:“我就回来几天,马上就要走了。”
年轻少爷们纷纷用拳锤他:“好啊,你个臭小子,还真没想见我们呢。”
“那等你过年放长假回来,咱们再好好聚聚,非把你给灌趴下不可。”
寒暄了没几句,人群外又传来一阵喧闹声。
“来了来了,好像是何家的马车,何家的少爷也来了!”
“天呐,难道人真的是何家少爷杀的吗?”
“不是不是,好像是被好几个差爷请来的呢,没见戴手铐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趁着大伙都往街头那边望动的乱势,几位少爷忙互相使眼色,一同上前冲去。
“让开让开。”
其中一位年轻少爷身边带的小厮强壮得很,一下子就扒开一道空隙出来。
“少爷们你们都进去。”他拦着吃力,脸都被挤红了。
“季沅你们快进来。”几个少爷也不忘拉着周季沅,忙乱间竟也将他们一行人也带到了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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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言珅的确是由好几个人陪着一起来的。
当时两三个衙差径直找上了他家的门,仗着自家在窑城商会还算排的上名号,何言珅据理力争。于是官府也很给面子的没有直接缉拿,还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他带上了家里的壮丁。
他就知道,那夜的梦就不是个好预兆!
参十三……何言珅在内心咬牙切齿,瞧瞧你给我收拾的这烂摊子!
衙内大堂也是吵闹声一片,还未进门,妇人凄烈地哭喊就透过各种人声传了出来。
何言珅脚步微顿,迈步跟进。
“我的儿——,我的儿啊——”
欧夫人年方四十,已经哭的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她身边一大一小的两个丫鬟也跪地在旁,跟着夫人难过地抽泣着。
而那边欧老爷一脸悲愤,叫嚷着一定要严惩凶手,好给他惨死的女儿一个交代。
堂内乱哄哄的,杨主簿的头都快炸了。
人家是死者家属,也是城里有头脸的大户商家,当着这么多围观百姓的面更不好呵斥,眼看着何言珅来了,他竟暗暗舒了口气。
杨主簿扶正官帽:“你就是何家少爷?”
这何家也颇有头脸来着,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把他当做嫌犯审……这年头商家的地位跟着国政水涨船高的,他还真是不能随意就处置了唉。
做官真难啊……做不摆官威的小官更难啊……
杨主簿在堂上正暗自难着,何言珅朝他拱了拱手,便扭头对着欧老爷开口大骂起来。
“你家女儿与自家小厮私奔,害我被满城嘲笑不说,如今还又将杀人的名头栽赃于我!你欧家是何居心!”
……
何言珅指着欧老爷一通标准的国骂加诅咒,他骂完又转身张手朝百姓们呼喊:“大家看看啊,评评理啊,天地良心啊——这欧家真是黑了心了!”
欧老爷还没开口质问他呢,倒先被泼了一身脏水。
他气的肺都快炸了,也直指何言珅鼻子,嘴里怒骂着小王八羔子八辈祖宗劈哩叭啦的。
……
少爷们看得连连摆头。
“何家二房这个脾气这么大的啊,说话好难听啊。”
“不知道,我兄长之前也说过与他玩不来。”
这群少爷们年纪比何言珅稍小些,虽然同在一个圈子,但听说他不喜读书,很早就不去学堂了,大家就都没怎么接触过。
杨主簿深深扶额。
——这怎么还更乱了!
那边何言珅又在说了:“这城外一年到头被虎狼山豹吃掉的外乡人那么多,怎么就能断定这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是您那私奔的女儿了?”
他看着欧老爷的眼中隐隐有威胁之意。
“您何必又把这不光彩的事再提出来让众人议论,此乃家丑,怎能闹到公堂上,来劳大人费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