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内,杨主簿的国字脸已经拉成了长方脸。
他看着脚下那堆可怕的血沫骨头,面色僵硬,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乖乖坐在屋里都能遇上这么凶残变态的人命案!
他只是个连只鸡都没杀过的文弱书生啊——
一旁跟去探查的差役突然递上一物,“主簿大人,属下在尸骨附近的草丛里找到了这个刻着字的玉石饰品。”
差役说道:“附近没找到衣物,应该是剥干净毁的尸,这个属下们能找到的唯一证物了。”
杨主簿有些嫌弃,这石头上也不知道沾了什么,他可不愿碰到那些脏东西。
他从上衣内兜里掏出白手帕,小心翼翼将差役递来的那颗小玉石包好,才接到自己手上。
差役接着说道:“这块玉成色挺差,但色与鹅卵石的颜色极像,属下推断,它应是当时从死者手里或者兜里掉落在石堆里,凶手没能看见。”
“这还用你推断!”杨主簿骂了他一声:“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难不成还是凶手特地放在那的?”
被打断话的差役心中不满,他小声嘀咕:“也有可能是栽赃陷害呢……”
屏风旁,一直当着隐身背景板的某位姑娘突然一阵心虚……
不对,清姑娘又晃了晃脑袋。
——心虚什么,她可没陷害好人。
杨主簿手中拿起小玉石,对着外面的光线细看。他转着弯,周围围着的一圈差役们也随着他转着弯,纷纷伸长着脖子想要将那上头的小字看清楚。
“欧,何。”
……
杨主簿这回真怀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出问题了。
“嘶——”
他研究了半天又转回头问差役们:“你们看看这石头上刻的是这两字不?”
**
街上的人潮突然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快快快,县衙里闹起来了!”
街上的人大声喊着,伴着这喊声,人潮涌动地更加快了起来。
正在街边摊铺旁挑着头花的十小姐周婉儿一时躲避不及,被撞了一下。
“哎呀!”
她吓得娇叫一声放开手,摊子一侧闲等着的少年郎忙朝妹妹走近几步,将她护在身后。
“没事吧?”
周季沅见妹妹无碍,又俯身捡起周婉儿方才被撞落在地上的几支头簪。
“这都是在干什么呢,慌里忙乱的,把人撞出问题来怎么办!”周家三少爷皱眉冲人群怒骂道。
头簪被周季沅拿在手中,上面的珠花已经被摔掉了几颗,有些惨不忍睹。
“老板,这几支我们买了。”
他说着站直了身子,从侧兜里掏出一粒小银锭递给老板。
穿着宝蓝地色的竖领长袍的少年郎风度翩翩,俊雅非凡,十分有礼。老板面上一喜,乐呵呵地忙将银两接了过去。
他心里还苦恼着怎么和这些少爷小姐讨点赔偿呢,没想到人家是个不与小老百姓计较的。
四哥哥总是这么好心。
周婉儿嘟着嘴,心里有些肉疼,但也没说什么。这次的确是她失手摔坏的,她们不占理。
这边周三少爷已经拉着一路人问着话,路人道:“何家少爷被告了,听说他把人欧家的小姐杀啦!”
“何家?”
“就那个未婚妻跟人私奔了的何家少爷呀!哎哟你别问了,我还赶着去看热闹嘞。”路人说着拨开周三少爷的手,跟随着人流跑去。
杀了欧家小姐,未婚妻又跑了的何家少爷?
久待在都城不闻窑城事的周季沅听的云里雾里。
周婉儿“啊”了一声,她知道她知道,不就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欧家小姐与车夫私奔的丑事吗!
“三哥哥四哥哥,我想去看!”
……
衙门口此时已经挤满了民众,乌央央的,一大片看过去全是人头。
“欧家小姐的父母来了吗?”后面的人看不见堂里,大声问着。
有人问立马就有前面的人回他:“来了来了,欧家的人全来认尸了!已经确定是自己女儿了,欧夫人正在里头哭着呢!”
“那何家的人来了吗?”后面的人又问道。
这次是四周的人回他:“一开始叫何家来什么呀,不都是先认尸再找犯人吗。”
“天呐,这么多人啊。”周三少爷一行人也被隔在人群外,他感叹着:“这么多人,怕是看不成了啊。”
“四哥哥,我想看嘛……”
周婉儿不肯走,她又转头去找周季沅撒娇。她之前就听丫鬟们偷偷议论过,这会心里也正好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