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池迷迷糊糊的问:“去哪儿啊?”
雨姚道:“顺流而下,离都城越远越好,一路上再看地方吧。”
霜池愣住了,吭哧道:“为何,为何要走。”
玉帐接过话头,连珠炮一般的说:“夫人复位了,还要夺了少妃的孩儿,少妃没了孩子,又没有宠爱,必定没有活路,咱们贴身服侍的也没好下场,我是要走的,你走不走随你!”
霜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雨姚拿出那包袱,轻声道:“你若不走,也可,这里头是一件衣裳,缝了纹路,我放在桌上,再留书一封,上写着九天玄女遣座下白猿老祖传召,度化于我,那衣裳上的纹路便是玄女所赠的兵法天书,若能参透,便能夺回城池,我等走水路离去,岸边会留下猿猴脚印,你只管睡着,若是事后有人问你,你推说睡的沉,不知情,君上迷信鬼神,又急于战事,必以此为祥瑞神迹,不会为难众人,你若是泄露半个字,必无活路,你记着这一句!”
她说罢,起身悄悄穿衣,霜池仿佛做梦一般的看着众人。
待到玉帐都开始穿衣了,她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拿了衣裳套身上,低声道:“我也要走!我也要走!少妃莫要丢下我!”
雨姚笑了笑,将衣带系好,然后打开包袱,拿了那衣裳抖开,放在桌上,只见那衣裳在昏暗的灯光下流光溢彩,十分灿烂,檀香的气味升腾。
霜池一边穿衣,一边瞧那衣裳:“好香啊!好漂亮啊“
玉帐冷笑:“若非如此,叫君上怎么给自己脸上贴金呢!哼!这样的祥瑞,他还不要乐死了!”
霜池听不懂,低头穿衣裳,不多时,众人都打点整齐。
雨姚取出一张竹帛,那是写给宰的“玄女诏”。
她将竹帛放在那衣裳的衣襟处,献芹取出一只包袱,打开递给雨姚,包袱里头有一双硕大的木鞋子,还有一匣她精挑细选的值钱珠宝。
雨姚接了,拿出木鞋,又将包袱包好,让玉帐拿着,然后将油灯吹熄,领着众人走到水边。
曲水倒映着粼粼月光,院子里的杂草在月色的映衬下也多了朦胧诗意。
不过雨姚无心欣赏,让众人先站着不动,自己穿着那木鞋,避开众人的脚印,故意迈着极大的步子,沿着杂草中间那条黄泥路,从房里走到水边,又从水边走回房里。
今天才下过雨,泥土还很松软,故而她很容易留下了极大的“猿猴脚印”,造好了白猿老祖的足迹,雨姚把木鞋用包袱包好,带着众人往水边去了。
献芹则走到草丛里,寻了竹蒿出来,靠着记忆探入水中,将压在船上的石头戳走。
那船本就是倒扣的,没了重物压着,很快翻了个面儿浮起。
献芹用竹蒿将木船勾了过来,自己先迈步上去,只听“喀“的一声,众人一惊,献芹更是愣在原地。
原来,那船底的木头竟是朽烂了,献芹这一脚就踩出了一个洞!
献芹急忙蹲下去查看,又用手去掰,发现那底板已是透了,连侧板也松垮了,不过堪堪维持船的模样而已。
她又失望又丧气,低声道:“是我做事不周全,之前一直在前头忙,竟没有过来看一眼......这船,大概旧了,在水里泡坏了,我实在不知......”
她说着说着,眼底流下了眼泪。
玉帐和霜池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雨姚也觉得沮丧,但并不绝望,她低声道:“这是难以预料的事情,不要紧,下一次......”
正说着,院墙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霜池吓了一跳,脚下一动,竟是踩碎了一根枯枝,枯枝发出“吱吱“一声,在这样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外头的脚步声停下了,燕客的声音传来:“什么人!”
众人一下子僵住了,燕客又高声问了一声,雨姚回过神,应道:“是我!我长夜难眠,在院落中散步。”
那燕客沉默了一会,又问:“方才就听见异响,少妃可是被人挟持?”
雨姚忙道:“不曾,足下放心。”
燕客道:“非亲眼所见不能放心,少妃饶恕属下失礼。”说罢,就传来翻墙的声音,雨姚不料他这般仔细,立刻示意玉帐将手里的包袱扔进草丛里头。
献芹连竹蒿也扔了进去。。
不多时,那燕客就坐到了墙头,借着月色,他看见雨姚亭亭玉立,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曲水和一叶孤舟,仿佛游子将行。
身旁的几个侍女垂手侍立,夜风吹过,衣袂舒展,说不尽的风流洒脱。
燕客怔忡了一瞬,很快就定下了心神,道:“少妃,这船?”
雨姚莞尔一笑:“我出来之时就看见这船泊在这里,可惜坏了,不然夜游曲水,倒是一桩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