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引人注意的要数正殿了,那是一间被焚烧过的宫殿,火势似乎是从内室燃起,以至于内室一片焦黑,外室有救火的痕迹,小榻和几个柜子还勉强保持着原形。
霜池惊叫:“这就是海月少妃身死的地方?”
此言一出,玉帐先吓哭了,槐和倚熏心里也发怵,连献芹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雨姚神情从容,恭敬对槐道:“此处简陋,请您择一处地方住下吧。”
槐连忙选了靠大门的一处廊房,此处也是离正殿最远的位置。
倚熏声称“要伺候槐“,也往廊房去了,雨姚带着霜池和献芹,恭敬送槐到廊房,又帮着收拾打扫,这廊房里头除了灰尘多,床榻橱柜还是很完整的。
但比起听弦馆,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槐和倚熏坐在一边看雨姚等人打扫,槐突然发了脾气:“都是你不长眼!得罪了夫人,带累老娘到这鬼地方!”
霜池气不过:“之前享福的时候你不也受用的很?这会子落了难,何必说难听话啦!”
槐满腔怒火,要撕打霜池。
雨姚忙推霜池出去,“去请小尹大人过来。”
霜池一边嘟哝着一边出去了,槐见霜池躲了,又情绪高涨的骂雨姚。
雨姚只当没听见,替她收拾了屋子,就和献芹一起退了出来。
玉帐一人站在庭院中,满脸惶惶,看见雨姚出来了,她嘴一扁,就落下泪,跑到雨姚面前哭泣:“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君上。”
雨姚说:“这事不怪你,该来的迟早要来。”
玉帐摸不着头脑,雨姚也不与她多说,让她挑住处,玉帐也怕死过人的正殿,挑了槐对面的廊房,垂头丧气的进去了。
雨姚又对献芹道:“你住偏殿吧,我住正殿。”
献芹吓了一跳:“正殿?这如何使得?”
雨姚道:“我住外头,无妨。”她提着包袱往正殿走,献芹跟着不住的劝说:“据说当年那位死状极惨,魂灵不散,少妃三思啊!”
雨姚道:“当年我流浪之时,死人堆里也是睡过的,无妨。”
她二人进了殿,可巧这时一阵穿堂风,迎面而来,饶是献芹性子沉稳,也吓的脸白了。
雨姚倒是不太在意,还笑着对虚空道:“借住府上,多有叨扰。”
献芹听的咋舌,觉得雨姚胆子真大。
一通忙乱,众人都安顿了下来,槐让倚熏出来问饭,雨姚这才想起午饭还不曾得,献芹连忙出去寻觅,好一会儿,才带了一些干巴巴的面饼回来,“膳夫可恶,见咱们落魄了,又敷衍起来了。”
雨姚并不挑,依旧请槐先行享用了,才捡了剩下的吃,她没忘记给霜池留一份。
唯有玉帐吃不惯,不肯动嘴,念叨“哥哥怎么还不来?”
到了下午,霜池终于回来了,她没能请回玉笙,“白鹭说小尹忙的很啦,我等了好久都没见着。”
玉帐听了这话,大喊:“没用的东西!你不知道报我的名字啊?”
霜池说:“我连少妃的名字都报了!”
玉帐本想说:“少妃哪有我体面!?”不过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去找哥哥。”
她一阵风似的走了,雨姚没说什么,让霜池吃饼。
天快黑的时候,玉帐灰头土脸的回来,一言不发的回房,看来她也没见着玉笙的面,雨姚让霜池给她送饼,玉帐饿的狠了,只好接了,对付了一餐。
接下来的日子十分清苦,膳夫们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与她们为难,原先还有面饼,后来渐渐连面饼也无,给了些带壳的生米,洒扫的杂役自然也没了,雨姚并不沮丧,带着霜池和献芹舂米,熬粥度日。
清汤寡水,玉帐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容貌憔悴了许多。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槐见日子清苦,简直要悔断肠子!心想还不如在鲁庄呢!
水月阁里凄风苦雨,曲宫里也是冷冷清清,宰回了曲宫就把矫蕙召来,对面儿问她:“寡人果真亏虚了?”
矫蕙骑虎难下,只好含蓄的说:“虽有些影儿,也不算太厉害,调理一番,自然千好万好......”宰又问:“依你这么一说,寡人如今倒要清心寡欲了?”
矫蕙想起吕氏的嘴脸,默默点头。
宰沉默了,又问要多久,矫蕙说至少要几个月,宰松了一口气,让她开调理的汤药,矫蕙便依着宰素日的情况,弄了些滋补的汤药,每隔几日供奉,以示勤勉。
宰从此果真不再去寻玉帐,当然,其他的人他也不要了。
玉帐浑然不觉,还以为宰一时抽风,过几日就要来寻她呢,她日日坐在门口等,可惜没等来宰,真真是柔肠寸断,心如刀绞,每日迎风流泪,无人理会。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到了过年的这天,玉笙来了,天正下着大雪,雨姚依旧带着献芹霜池舂米,玉帐坐在一旁,看着曲宫的方向发呆,玉笙与白鹭赶着一架牛车慢慢的走了进来。
牛车上堆满了鱼、肉、菜蔬,还有簇新的冬衣和取暖用的木炭。
这样的到来简直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