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恢把李瑶向自己请教的事情告诉了马超。
马超躺在床上,沉吟了一阵,而后突然拍掌道:“说来,不仅是阿芜,就连云禄都需要好生操练起来,白日里,你看见了吧?”
马超倏地转过身,认真地盯着李恢说:“她居然在有准备之下被阿芜的雪球砸中了。”
“那可是阿芜的雪球。”手无缚鸡之力的阿芜的雪球。
马超如此惊诧地说完,李恢没好气地瞋了他一眼。
李恢说这个,是想提醒马超,不觉得李瑶有些奇怪吗,她明明就是做惯了谋士的,怎么会不知洞察人心之法。
马超其实也明白李恢的意思,他瞧见李恢无奈的表情,不禁好笑地拍了拍他,重新回过去躺平,意味深长地道:“德昂,我明白你是好心。但是,阿芜是我妹妹,我不会怀疑她。而且,她和云禄这些时日确实有不小的变化,我并不觉得这些变化都是坏的。”
至少马云禄比之前开心、放松多了。
马超想起之前在战场上找到她们时的景象,俩人满身都是血,仿佛九死一生般,莫名就释然了。
他接着道:“德昂,你不懂,对我来说,她们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天知晓,他当时有多么害怕会像失去父亲、兄弟一样,失去妹妹马云禄。
马超轻轻地长叹一声,而后缓缓地闭上眼。李恢望着他的背影,明明很宽阔高大的肩膀,此时却瘦弱单薄得很。
李恢难免也惆怅起来,说到底还是家族遭逢巨变,对马超、马云禄,乃至是李瑶,造成的影响太大。
他不能帮马超报仇,却可以帮马超教导他的妹妹。
于是,李恢这样想着,也不知不觉地安睡过去。
翌日。
天空开始放晴,地面堆积的皑皑白雪也融化得差不多,唯有凛冽的寒风依旧喧嚣。
马超一大清早就把卢璐拽了起来,拉着她到室外比武、练剑。
卢璐人都冻傻了,神志不清地跟在马超后面,小脸、双手红得快要发紫。然后,马超打她,她几乎只有凭借本能躲避反抗。
可是马超多勇猛啊。他枪速飞快地在卢璐周身旋转,一会击打卢璐的后背,卢璐吃痛,龇牙咧嘴地叫唤了一阵,刚想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他一会就又打到了卢璐的小腿。
卢璐的膝盖一痛,险些跪下地去,偏偏马超又不让她跪,拿枪抵着她的前身,硬是将她逼退回去。
卢璐欲哭无泪,迷糊之中,只觉得自己像沙包似的,被人按着头打。
她委屈巴巴地对着马超眨眼,恨不能落下两滴泪来,假装呜咽地说着:“大哥,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马超却是一脸的严肃,甚至是卢璐没有见过的严肃,脸部线条都绷紧了,不容置疑地道:“云禄,你变弱了。这样的你,还要如何为父兄报仇,如何保护自己、保护阿芜?”
马超一连的几个反问,让卢璐仿佛回到了被杨白羞辱的时候。杨白也是说她变弱了,说她父兄死得很惨,说她一个女子没什么本事,说她大哥是窝囊废……杨白他们甚至差点伤了李瑶和杀了她自己。
卢璐下意识地朝待在室外旁观的李瑶那边看去。
李瑶正坐在板屋之外高台上摆放的一张小案前,由李恢陪着,神情郑重地做思考状,眼里其实并没有自己。但越是这样,卢璐越是觉得神清目明。她知道,李瑶是在向李恢学习做谋士之法。
李瑶为什么要做一个真正的谋士呢?因为李瑶也想通过她自己的力量保护卢璐。
卢璐心里一阵情绪翻涌,表现到外在,便是瞳孔的微微震荡以及思绪的稍稍神游。她一个发呆的功夫,马超的枪刃已是直逼她的咽喉。咽喉虽然感受到寒凉,但是并没有立刻让卢璐回过神来。
马超怒不可遏,顺势让枪杆顺着虎口下滑,自己握住中间位置,而后横枪一个使力,猛地打向卢璐的前胸。卢璐被拍得闷哼一声,顿时趔趄地往后退去。
这下,她终于聚精会神起来。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马超,眼里波光闪动,像是遭遇了什么极为震撼的事情。马超抿了抿唇,又想骂她。她却是卒然反应过来,甚至下定决心地抢先道:“大哥,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地接招的。”
说着,她身形敏捷地略微往后退了一步,而后端起一个严阵以待的架势,对马超做了一个延请的伸手动作。
马超冰冷的眼神总算略微地缓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