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中位于我国西北部,毗邻巴蜀。
这里虽然与北边的羌胡接壤,但是民风民俗并不与羌胡相同。羌胡是地道的游牧民族,这里却与中原一样,是农耕文明。
层层叠叠的大山、旷野之中,满是白土与木板漆成的房屋。
房屋底部中空,会在下面留有蓄畜的场地。
周边是一望无际的田埂,即使是在天气寒冷的冬季,也仍然有农户、水牛穿行其中,准备来年的春耕。
这里的人民脸上大多有风霜的痕迹,不似中原人的细皮嫩肉,但也有不少姿容出色、模样俏丽的男女老少。
他们大都喜欢着青、绛色衣裳,因为是在冬季还会戴尾巴长长的绲着毛边的帽子,衣服的领口与袖口也都是毛绒绒的。
马超作为西凉人,祖祖辈辈都与氐中维持相对和谐的关系。
是以,卢璐和李瑶她们跟着马超很容易就在氐中定居下来。
年关将至,空气中满是冰冷、萧瑟的寒风。卢璐和李瑶都是在偏南方长大的,没有见过这么凌冽如刀的寒气,很快就开始跳脚起来。
卢璐倒还要好些,她因为换了身体,且这身体的主人常年征战、操练,自带小火炉似的,纵然刚开始的一阵会冷,慢慢地焐热也就好了。
但是李瑶不一样。她天然是个江南人,这具身子又柔弱,寒风冷夜里不燃三四个火炭盆子,根本熬不下去。她的小脸也肉眼可见地变得又干又红,别说抹脂粉了,就是什么都不做都会痒得要命。
她想抓,却又不敢抓。卢璐把着她的手,仔细地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心疼地说:“要是这里有蛤蜊油或者水乳霜就好了,再不济来点凡士林,总归能抹一点是一点。”
李瑶倒是没想过这些。她整个人都瑟缩在火盆旁边,看着里面或明或暗的光点发呆,“蛤蜊油、凡士林……这些东西肯定是没有的,但是牛油、猪油、羊油之类的应该管够。”
说着,她倏地抬眸望向卢璐,一本正经地道:“我总觉得这些东西也能做成护脸油,可惜我不会。”她苦泱泱地撇了撇嘴,佯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卢璐不以为意地瞋她,刚烘热的双手,没好气地往她面前一甩,假意要打她的样子,“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又不是手工达人,即便在哪里匆匆一瞥过做擦脸油的方法,你还真敢往脸上抹?”
卢璐觉得上脸的东西还是要慎重。
李瑶则是顶着那张红扑扑、快要皲裂的脸蛋,认真地说着:“我是真敢啊,我以为不会比我现在更差了。”她哀嚎一声,缓缓地把脸埋在膝上,恹恹不快。
卢璐也没有办法,谁让她们都不会一些细致的手艺活呢。
其实,她的脸也不比李瑶的好,虽然没有那么明显的红皲,但也是肉眼可见的干燥、蜕皮。
这冬天简直没法过!
卢璐揉搓着脸,正想骂骂咧咧地说些什么,这时,自门外传来一阵紧凑的脚步声。由于都是木板铺的地面,人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随后,屋室的门就响了,“咚咚咚”地伴随着马超那浑厚、朗然的嗓音,“云禄,快开门,大哥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马超的声音像惊雷一样震碎卢璐和李瑶的思考。
李瑶下意识地看了看卢璐,没想动。卢璐下意识地也看了看李瑶,自觉地准备起身开门。然而,卢璐刚有动作,李瑶便恍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卑微的谋士,不是主人,遂赶忙阻止道:“别别别,我来,我来。”
她不情不愿地说着,脸上的哀愁更为浓盛。
卢璐突然也有些不开心。
李瑶去给马超开了门。门开的那一瞬间,寒风如同洪水翻涌,刺得自己浑身更冷了。她瑟瑟发抖地打了个颤,依旧毕恭毕敬地称呼马超,“将军。”
马超不甚在意地对她点点头,接着,就径直绕过她往屋内走去,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李瑶无奈地留在后面锁门。
门关上,屋内又恢复了原本的暖和。李瑶把头藏在毛绒绒的领子中,呆呆地看着魁梧挺拔的马超欢呼雀跃地大步流星走到卢璐身边,献宝似的从袖笼里取出两个小木盒,递上前,笑嘻嘻地说道:“瞧,大哥给你寻来了什么。”
马超柔和的语气,伴随他温润、宠溺的眼神,活脱脱的一个绝世好哥哥。
他一边打开手中的东西,一边接着又道:“我方才去见了一下氐族的部落首领,想着你说起过的什么擦脸油,就向他询问了一下,他便送我了两盒,说这是高高在上的贵人们才用的东西,寻常的百姓自然是没有的。”
那不起眼的小木盒里装着的是乳白色的膏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