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白也不是傻子,他总能轻易化开卢璐的攻势,然后利用自己的枪刃之长,逼得卢璐节节后退。
卢璐虽然心里明白要灵活讨巧,可她终究不是真的马云禄,意识有些跟不上。
很快,她就落了下风,身上也负了伤。
狰狞的血口子从后背的蝴蝶骨绽开,一路延伸至纤细的腰肢,虽然不深,但很长。
背后的战甲也都裂了,猩红顺着缝隙将银白沾染得粉红。
卢璐咬着牙,忍着痛,她昨日还不觉得李瑶的伤有什么,现在自己的身上也有了,才明白是真的疼。
她果然不是在做梦。
卢璐“啊”地大叫一声,更加拼命、使力地与杨白对砍去。
他们的身形不停地扭转换位,枪剑不停地撞击发出“哐哐”声,周围的将士们也都混战到一起,金黑与银白纠缠,许久不见胜负。
但终究杨白人多。
李瑶身边的银甲将士站着的已经越来越少,如果卢璐再不能与杨白分个高低,抽身帮助,她们很可能今日都得死在这里。
李瑶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一边躲避,一边去观察卢璐与杨白的战况。
杨白的枪刃势头很猛,正如他身上几欲顶得衣服爆开的肌肉,每一寸都不是白长的。他招招致命、枪枪狠辣,将卢璐的长剑劈得都有些卷边、裂缝。
再这么下去,卢璐就要输了。
如果卢璐实在讨巧不成,那就只有一种办法……李瑶犹豫了一会,终归还是坚定了神色,嘶声力竭地对卢璐喊道:“璐璐,实在不行,我们就接他一招,以己身之损伤换得取胜之转机。”
“受伤总比死了好,你懂的!”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受伤了,还能医治。
虽然之前李瑶都骗卢璐,或许她们死了便能回家,但是真在濒临死生之际,谁又有面对死亡的勇气?
活着才是最好的。
这句话不仅传入了卢璐的耳中,也被与她纠缠的杨白听见。杨白轻蔑地嗤笑一声,游刃有余地对着卢璐劈砍下去,讥讽道:“就凭你也能接得了我一招?马云禄,你可比之前弱多了。”
之前的马云禄尽管也是气力不足,但是她会用各种巧势给自己压迫感,逼得自己不得不集中精神,集中得时间久了,体力消耗大,也更容易分神,这个时候就会给马云禄可趁之机。
然而今日的马云禄根本不需要自己耗费心力。
杨白甚至有空闲嘲笑李瑶,“臭丫头,你之前所说的今日的马云禄并非昨日的马云禄,是替她示弱投降的吗?否则她怎么会如此没用,哈哈……”
杨白大笑几声,笑声在山林里响彻,让卢璐和李瑶觉得极是刺耳。
卢璐没好气地瞪他,思考着李瑶的提醒正准备迎面去接他的枪刃,告诉他,“不知道杨将军有没有听过‘骄兵必败’。”她一边说,一边取舍了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前面太脆弱,后面已经受伤,肩胛若是被劈容易妨碍整个胳膊的挥动……那不如……
卢璐望着眼前几近闪现在眼尾的寒光,毫不犹豫地用手突然地迎接上去。
她狠狠地握住那冰凉的枪刃。
枪刃落到她的掌心,第一感觉是冷。而后紧接着冷,仿佛有黄瓜被刀刃劈开的脆生,自己的手肉也没有任何抵挡地碎裂开来。再然后,那种残留在表面的冷慢慢地渗入血肉、骨髓,让卢璐觉得浑身都冻僵了似的。
鲜血顺着她的掌心流淌,很快就“啪嗒啪嗒”如流水地滴在衣摆、马鞍、地面……
每经一处,每处都会盛开一朵妖冶的红花。
她艰难地挪动,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迟疑的时间。她若是慢一秒,距离死亡就更近一步。于是,她借着手部的力道,强硬地把持着杨白枪刃的挥动范围,而后将他整个人拉近,提剑直逼他的咽喉。
剑刃触碰到咽喉的那一瞬间,杨白的喉结处冒出一颗珍珠般的小血点。
卢璐莫名被那小血点吸引住目光,无法再刺下去。她明白,若是再使力,自己就会杀人,这在未来是犯法的事情。可若是不使力,焉知杨白不会杀了她们……
这是战场,不是太平盛世。
卢璐的瞳孔骤然地紧缩着,望望自己的手,望望杨白的脸,又望望那缓慢冒出的小珍珠。
杨白却是还在嘴硬,也是另一种程度上将卢璐看透了,讥笑着望她,“怎么,不敢刺吗?”
“小姑娘家果然妇人之仁,你这连只蚂蚁都舍不得碾死的性子,还是早日回闺阁里绣花去吧。”
杨白边说,边猛地要拔落在卢璐手中的枪。
若是真的让他主动的话,卢璐的整个手掌被削掉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