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給妳添麻煩了。”猿飛蒜山望著遠方的山巒,語調平靜。
“團藏已經把父親帶回家了,我們已經壓住消息,跟家裡長輩說你擔任代理火影,需要處理一些事才沒辦法回來守靈。”
“謝謝。沒有妳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蒜山回過頭來,淌下淚水,所有在大蛇丸和他人面前偽裝起來的堅強,在真正的悲傷之際片甲不留。
蒜山伏在妻子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卻依然壓抑著自己不要聲音太大。也偏偏是這樣低沉的哭聲,卻在琵琶湖的鐵石心腸上狠狠敲了一棒,她才發現,其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冷靜自持。
“想哭就哭吧。”比起感性的丈夫,琵琶湖身為務實的女人,不太擅長說太多能令人共鳴的話,只能笨拙地安慰著。“不論發生什麼事,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我不想當火影。”猿飛蒜山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很久,才悶悶地吐出這話。
“別傻了。”猿飛琵琶湖盡可能溫柔,她平淡地說:“父親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用父親性命換來的位子,一點意義都沒有。”蒜山嘆了口氣,仍隱隱抗拒著現實。
“意義就由你來創造。”琵琶湖肅然開導:“只要秉持著火之意志,保護村子大家,身先士卒,那就會是有意義的三代火影。”
“火之意志啊......”猿飛蒜山靠在妻子身上,很是倦怠,心灰意懶地喃喃自語。
“火之意志跟火影之位如一把利刃,但終究只是工具而已。”琵琶湖用飽含智慧的黑眸直視著蒜山的眼睛,緩緩說:“可以來傷害村子,但也可以保護村子。全憑你的一念之差。”
“我不適合擔任這個職務,應該找團藏這種不會逃避,用於承擔的人才是。”蒜山閉上了眼睛,輕聲嘆了聲。
“睜開眼睛,看著我,再跟我說一遍,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猿飛琵琶湖直勾勾地看著丈夫,語調非常真誠而和緩地又問了一次丈夫。
這樣的眼神令蒜山不由得心虛,他沉默了。
“逃避並不可恥。人總是會累的。”琵琶湖的語調很是認真,幾乎稱得上是一絲不茍。“累了、或感覺痛苦就回家吧,我會代替你去面對那些困難的。”
夕陽的暖色落在了他的眼中。
“老婆......”
“就拿生孩子來說吧。男人早就疼死了,但女人可是很堅強的。”當琵琶湖開始趁勝追擊,念念叨叨之時,滅覺封印下的水門已經沒有心思細聽,他悄悄地從墓地隨著餘暉褪去身影。
★☆★
琵琶湖大人跟玖辛奈一樣,都是堅強又帥氣的火影夫人吶......
但波風水門卻害死了她們兩個。
金髮男子孑然立在木葉杳無人煙的街道上,一身單薄的短衫跟長褲,偽裝的褐色短髮披散在肩頭,影子被鎮中每一戶人家門前挂著的煤油燈燈光拉得很長。
他聽說過三代大人在十九歲時就娶了青梅竹馬的琵琶湖,婚後二人生活十分美滿,琵琶湖聰明賢淑,孝敬公婆,協助三代大人操持家務無後顧之憂,夫妻之間感情極深。自己和玖辛奈年輕時也受到琵琶湖大人諸多照拂。
波風水門開始在平坦的街道上緩慢前行,一邊思索著,如果今天他站在猿飛蒜山的位子,知悉繼任者的幼兒和宇智波家的不明人士害死了玖辛奈,也能冷靜自持,寬和以待嗎?
世人只記得,四代夫妻在九尾之夜英勇犧牲,但有多少人記得,默默擺在兩夫婦遺照旁的猿飛琵琶湖呢?
相傳,宇智波斑曾言,當一個人學會愛時,他必須承擔仇恨的風險。
水門心知,因為蒜山大人對於琵琶湖大人的愛存在,同時也就會孕生出仇恨,對鳴人的仇恨,對宇智波的仇恨。
而所謂忍者,就是與那股憎恨的戰鬥啊。
猿飛蒜山的餘生也在與那股仇恨戰鬥,水門默默想著。
鳴人的童年境遇固然悲慘,但三代也默默在暗支持,就算稱不上視如己出,仍三番兩次拯救那孩子於危難之中。
面對宇智波策反,他給止水最大限度的自由去行事,直到團藏死魚網破,再無轉圜餘地,才首肯鼬的請纓。
如果是自己,面對家破人亡之仇,參雜私心後,不會更留情吧。
漩渦水戶大人說得沒錯,當三代大人在九尾之夜被奪走了最重要的東西,所以剩下的一生都在努力填補那部分空缺。這種喪妻之痛如果不曾經歷,水門就永遠無法理解。
就像是佩恩說過的,失去真正重要的東西所帶來的痛楚,對誰來說都是一樣,你和我都對這樣的痛苦感同身受。
若不了解別人的痛楚,就無法真正理解他人,並且就算能夠理解,也無法彼此和解。
直到境遇相似,對於他的痛苦感同身受,水門才真正理解三代對於宇智波和鳴人採取姑息、放任態度的心境。
也許,這已經是猿飛蒜山最大的仁慈了。
在空無一人的小徑上,波風水門漸漸又加快了步伐,直到最後變成了疾步奔跑。
或許,只是他自作聰明,但他覺得,自己對於終結憎恨的答案,雖仍不大明白,但似乎又掌握了什麼,更進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