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木朔茂的上身後仰,躲過晴賴橫掃的刀鋒;晴賴的刀身斜上挑,為朔茂擋下變換方向的利爪;晴賴後翻時一腳踹飛了狼咽的利爪,整個身體劃過優美的弧線;朔茂迅速矮下身,刀影如水波般漾過,觸手頓時斷了一片。
在這冰天雪地裡,風刃如刀。似能戳穿了脊骨的透涼被兵刃包繞著,於每一次交鋒裡,都將自身那股子冰寒冷冽之氣儘可能地擴散。
絕無拖沓,沒有言語,只是眼神動作上的乃至沒有交流,彼此就已深知其意。
莫名其妙地,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刀客居然第一次合作就天衣無縫得宛若熟識已久。
晴賴手中的刀如彎月掃過,接連在狼咽身上蕩出二十三道刀痕,但是,當他們把丸星古介從狼咽魔掌弄出來的時候,束髮的少年只剩一口氣了。
而晴賴也無可奈何地掛了彩,左手血肉模糊。
面對著狼咽排山倒海、永不停息的攻勢,無數加入他們一起戰鬥的平民紛紛倒在地下不知死活,隨著每次近乎徒勞的攻擊,傷痕累累的旗木朔茂眼中絕望也越來越熾熱。
對於空前的絕境,他無法像從前一般從容找出最佳的應對方案﹔在面對著嗜血巨物時,他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著逃跑——因為他不想死,在讓白牙威名滿天下前他還不能死!
難道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嗎?
忽然間,風起。
伴隨一聲鷹嘯,一個人影從天而降。
那個人身穿武士才有的典型厚重護甲,獨眼,一頭黑長炸在風中妖冶,手持長刀,顧盼間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油然而生。
旗木朔茂驟然有種站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間的感覺,厚重的海水在撞擊中擠壓著他的胸口,讓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還以為這點攻擊,忍者能夠輕易避開……"黑長髮的男人瞥了一眼狼狽無比的木葉忍者,淡淡地開口,"那個村的忍者都是蠢貨嗎?"語罷,他拍了拍身上的碎雪。
"直……直哉大人!"晴賴驚呼。
"好一隻畜生,真敢在三狼渡撒野啊……"男人轉過身子,語氣冷淡疲賴,但在場無一聽不清楚,有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壓力。
"四將軍之首的火將軍!"
"千人斬嗎?"
"大人在此,我們有希望了!"
聽著弱者的嚷嚷,黑髮男子懶洋洋地呵了一聲,他對晴賴說:"如果不想跟著起舞的話,退後。"
晴賴立刻聽話地後退了一些,他還招呼所有能夠行動的人,飛快清理出戰場:"過來這邊,別礙事。"
因為直哉所散發出戰意如火的氣勢和威嚴,沒有人有任何遲疑他的命令。
狼咽突然毫無靈智的腦袋慢慢地清醒過來,他就是感覺到了那股刻骨銘心的恐懼感。
那種恐懼簡直是毫無根據、毫無來由。
卻發自靈魂。
下一秒,原本站在前方的黑髮男子突兀動了起來,他的速度太快了,在場任何人都沒反應過來。
直哉宛如一道烈火,猛然出現在狼咽身邊,他手持武士刀,刀鋒一抖,那刀陡然凝聚著金、藍二色的磅礴劍氣,那刀刃上寒光倏地一閃,直接將先前眾人完全奈何不得的巨大怪物硬生生斬成兩半!
爆炸炸開了千萬年冰封的雪塊,無數的雪屑飄起——天空之上俯視,頓時開起了一朵巨大的冰雪之花。
那是一種讓人不由自主想要匍匐稱臣的輾壓性的力量,霸道無匹。狼咽甚至來不及發出臨死前的哀嚎。
在場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白髮男孩看直了眼,心臟砰砰跳動,後脊梁骨上倏地冒起一層寒意,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直哉一步步走向狼咽,打算給牠最後一擊。
空氣似乎有了重量,天地間像是被無形的空間隔成了無數塊,塊與塊之間失去了聯系,那三個同伴明明就在身旁,朔茂卻忽然覺得他們人在很遠,遠得彷佛再也不會有交集一般……
喀拉……
安靜的空間裡,忽然,類似骨骼扭曲的摩擦聲響起。
就在下一刻,狼咽分裂成無數的黑色小碎片飛散出去了。
朔茂終於知道為何那人會稱作是"起舞"了。
長刀再度出鞘,雪白的刃面上隱隱透著血光,黑夜的星辰映在上面,眼花撩亂,綻放著璀璨華麗的光芒。
黑髮男子輕哼了聲,通過他的眼睛,發現怪物分裂的查克拉碎片有一千八百塊,他衝進碎片群當中,他的刀法翩飛如同片片雪花,輕靈優雅,無常勢,無定形。
每一步每一劍,似靜實動,平穩卻又充滿穿透力,仿佛烈火,不言自深地吞噬一切。
利得足以斬斷無痕的風,快得足以切割不息的水,銳不可當。真正的斷水當如此劍……朔茂這麼想著。
這已經不是體術的強悍了,而是千錘百煉的戰鬥技藝。
戰鬥於他來說,就是在起舞。
全身都成了他收割狼咽碎片的武器,刀劍彷彿成了身體的延伸部分,動作流暢如同頂尖的舞者,收割著片片黑色查克拉。
剎那間火光同雪花同時飛濺而出,絢爛、浩大得如一場華麗的流星雨在降落。
看那人的戰鬥,突然讓旗木朔茂有種詭異的感覺……流暢到很舒服,又有碾壓的那種舒服,又有華麗的那種舒服,自然而酣暢,讓人無端想到"戰場玫瑰"這個名詞,來形容男子的曼妙舞姿。
但男人拼盡全力,才砍了一千五百塊。
剩下那不到三百片的查克拉碎片,散佚在空氣中,很快地消失了。
一時間,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