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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轉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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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廂房內傳出責問的聲音。是忍者公主嘉信。"為何延宕如是?"

宗子道:"見大僚小兒可愛,未忍心下手。"

女忍曰:"以後遇此輩,先斷其所愛,然後殺之。"

語音方落,一陣群鳥疾雨般掠過道觀檐下飛往樹林子去。

大名府左廂,圓賴治聞報與貼身侍衛竹葉勝朗匆匆行經庭院閣道,向內廳去了。

賴治與貼身侍衛進到內廳,副使和判官手持信札行禮。

談話中途,此時貼身侍衛勝朗,突地竄出門。

勝朗打量庭園周遭的茂林,舉目樹影婆娑,寥寥秋蟬殘鳴,不見任何異常,返身回內廳。

於是,勝朗注目的那片茂林樹影,宗子現身於其中,神色淒苦。

宅邸,圓蜂須賀氏拿出當年商隊送還的羊脂玉玦,鄭重交給女兒。

圓蜂須賀氏:"這是你師父當年托販茶的商隊送回來的。"

宗子不語,默視著手中的玉玦。

她記得,玉玦是賴治冠禮之時公主娘娘給的,公主娘娘云:"這對玉玦……當年娘娘嫁來火之國時,皇兄所賜……玦,寓有決絕之意……"

圓蜂須賀氏,"這玉玦是你公主娘娘當年降嫁火之國時,天皇幸望春亭臨餞所賜。玦,寓為決絕之意,是先皇欽命公主必以決絕之心堅守火之國與木葉,不讓火之國跨越忍東一步。"

圓蜂須賀氏端詳著女兒,揣測著。

圓蜂須賀氏:"當年我與你二舅是前往京城迎娶的禮司……當時……記得公主厭翟車敝而不乘,先天皇大人換以金根車……你公主娘娘來火之國後,隨即辭遣了先皇所賜的宮女、奴婢,贈與豐厚的金帛,令他們還籍贖身……此後,京師自京師,火之國自火之國,這就是你公主娘娘的決絕之心了。"

圓蜂須賀氏說得莊嚴,宗子不語。

圓蜂須賀氏:"賴治冠禮後,公主將一對玉玦分賜賴治與你,是寄望你等能秉承先皇的聖旨,以決絕之心,守護火之國與天皇之間的和平。"

宗子出神起來。

圓蜂須賀氏:"四年前先皇崩,皇侄繼位一年又崩,告哀使者到火之國宣告遺詔時,公主大慟咯血,珠碎玉斷,散落得一地。當年從京師帶來繁生得上百株的白牡丹,一夕間,全都萎了……"

蜂須賀宗子好像看到,一陣飄風颯颯掠過白牡丹苑圃,公主娘娘走了。

圓蜂須賀氏 :"公主去世前對我說,一直放心不下的……是當年屈叛了小宗……"

聞言,宗子竟是輕輕冷笑。

下一幕。

宗子的目光,停在軒堂前,原本是白牡丹苑圃的茵草地上,如今有一架鮮彩小木馬,小兒蹴鞠的嬉笑聲若遠又近。她記得……

白牡丹盛開似千堆雪,公主娘娘就在軒堂前教她撫琴,說了青鸞舞鏡的故事。

公主娘娘云:"雪之國大名得一鸞,三年不鳴,夫人曰:'嘗聞鸞見類則鳴,何不懸鏡照之。'王從其言。鸞見影悲鳴,終宵奮舞而絕……"

稚童吃吃的笑聲打醒了隱娘,是樹下有兩個孩子驚奇望著她,膽子大的一個叫她下來。

她馴良落地,小羊似的,靦腆接受孩子們的觸喚。

不遠處喊聲尋小兒,婢侍們簇擁抬著坐輦而來,輦上一名娉婷婦人。

宗子認出那婦人,當年風之國大名的美艷女兒,今是大名圓賴治之妻圓風谷氏。

圓明香亦注目著宗子,示意停輦。

左廂內廳,掌書記寫好手諭,封漆印。圓賴治臆測著事件的發展而昂奮起來。

大名喃喃自語:"離間若成,土之國那蠢材彈正大名定然震怒出重兵,矛頭對準咱木葉而來……哈哈……"

話未完,內院警鐘大響,傳呼有刺客!圓賴治與貼身侍衛竹葉勝朗躍起直奔去。

軒堂前,見黑衣人宗子輕易打退眾衛,縱身上樹。圓賴治沖前抄過衛士手中的殳,猛力擲去!

宗子正躍離樹椏,略一閃,殳擦身而過,奪!沉沉地釘入樹幹。宗子順勢手一搭殳,翻上枝幹,回視擲殳人,認出來是圓賴治。

同一瞬,竹葉躥上樹直取宗子,眼神卻始終不離大名,宗子一怒,竹葉勝朗給宗子一記打落樹下。竹葉復上樹,追擊越牆遠去的宗子,卻眼睜睜就不見了蹤影。

蜂須賀宗子出內牆,止於大樹之間。乍見圓賴治,宗子悲憤著……

師父步出廂房,發下教諭。

師父云:"汝今劍術已成,而道心未堅,今送汝返火之國,殺汝表兄賴治。"

師父語音方落,一陣群鳥疾雨般掠過道觀檐下飛往樹林子去。一名肥壯的綠髮男子從師父身旁走來,不懷好意。

圓蜂須賀氏回到聶府內堂,傳喚乳母時,卻見宗子竟在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握著孫女兒笑呵呵的。

圓蜂須賀氏面容凝重,看著宗子。

圓蜂須賀氏:"今晨你表哥召你阿爹進府,親授令符,責成他護送你二舅至臨清任職……你表哥提及,昨夜裡與你見過面。"

宗子不答。片刻靜默後,圓蜂須賀氏一嘆。

宗子突然道:"阿娘是擔心二舅給活埋?"

圓蜂須賀氏駭異此事會出自女兒口中。

圓蜂須賀氏:"你知道圓銳二遭罷黜……遇害之事?"

宗子冷道 :"活埋銳二,火之國少主之殘暴,世人皆知。"

圓蜂須賀氏震驚,定定直視女兒。"所以你是奉師命來取賴治性命?"

宗子不語,圓蜂須賀氏逼問:"殺一獨夫可救千百人?!"

蜂須賀宗子眼中一倏冷笑,道:"大名亂天下,一寇死,一賊生,賊寇猛於虎!"

圓蜂須賀氏呵斥女兒,竟似嘉誠公主上身。

圓蜂須賀氏怒言,"從公主降嫁市休大人,至今二十年,藩國內才稍稍得以休養生息……現今形勢如同當年,你若除卻少主,其子年方三歲,風谷家勢必難以掌理,到時火之國必亂,亂必驚動天皇和木葉!你要置你公主娘娘的苦心於何地?置圓家,置你阿爹於何地—"

宗子忽地,竄出內堂,翻身上屋,屋頂另一端是紅衣女圓明香。

對峙片刻,紅衣女縱身離去,發出簧片悽厲之聲。宗子不為追擊,僅居高鳥瞰。

宗子回到山中道觀,女忍已經等她很久了。

宗子跪匍於地,向師父行叩禮,三起三叩。這是謝罪,也是絕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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