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是么?”沈云薇冷嗤一声又问道:
“今春科举二甲十一名的陈登达,难道不是你的人么?”
纪清俭心中一跳,面色白了几分,捏着衣角,他嘴硬道:
“是有如何?我的门生榜上有名有何奇怪。”
沈云薇神色不明的盯着他,从在场之人中点出一个名字来:
“焦大人,你也敢如此说么?”
听见六公主的话,礼部尚书郭荣不由得皱起眉头,望向自己身后隔着两三人的礼部员外郎。
焦大人弓着腰走出来,站到沈云薇身后道:
“六殿下慎言,科举舞弊可不是小事,其影响可不是贪污能够比较的。”
朝中掀起一片窃窃私语,沈云薇回过头,对上他那虚伪的眼神,眼中透出杀意。
“焦大人是说本宫恶意报复朝廷么?”
焦大人低头拱手,面上恭敬:“臣不敢。”
沈云薇也不恼,只是反问他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陛下错了?”
焦大人一愣,还未应答就听见九皇子道:
“六姐稍安勿躁,咄咄逼人,实非皇室贵女所为。”
沈云薇睨了他一眼道:
“如今为百姓说话,何必在乎这些呢?”
纪清俭不与她争辩,而是抓住了沈云薇的破绽:
“只有状书,可什么都说明不了,六姐,你的证人呢,可有人人看见我买卖官职,又有何人见到我杀了那个……那个什么举子?”
纪清俭望向大殿之上的鸿嘉帝:
“六姐可不要以为父皇身子不好,就能被你欺瞒哄骗。”
沈云薇放下怀里的匣子,垂着眼眸道:
“是否欺瞒哄骗,九弟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听闻道隐这些日子与你走得很近啊。”
听见道隐的名字,鸿嘉帝撑着身子坐正看向纪清俭,耳侧再度响起沈云薇的声音:
“怎么偏偏父皇,就在这个时候病倒了呢?”
她一双眼笑意盈盈,却看得纪清俭有些脊背发麻,他原本挺直的身形晃了一下有些心虚的笑着开口:
“道隐乃父皇信重之人,我哪里有本事指使他……”
“是么?道隐少时蒙难家道中落流离失所,被潜山的道观捡了去,长到十九岁,潜山上的道观却忽然被一把大火烧个精光,至此,世间多了一位云游四方的仙人,被唤作道隐。”
沈云薇字字句句扎在纪清俭心间:
“道隐在江州广收信徒,暗中试药,因为不小心牵扯了当地的一位富商,结果被追杀,丧命之际却被人救了下来,再出现,就是在京城。”
“长寿丹的配方本就是道隐琢磨出来的,又以此成了陛下信重的仙长。”
说到这,沈云薇不再看他,转头望向鸿嘉帝发问: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救他一命的恩人,又是谁呢?”
“若我没记错,那段日子江州有一位九弟的亲信,归乡探亲。”
而此人就在殿外,沈云薇回过头,就见傅何被押上殿前。
“老九,你可有话要说。”
鸿嘉帝不悦的眯着眼,忍着火气和额角的痛感开口,纪清俭看了一眼傅何,叩首在地:
“儿臣没有!”咬死不认。
沈云薇垂首,不发一言,傅何望向自家殿下,认命一般的闭上眼,认下所有罪责:
“是奴婢自己做的。”
沈云薇的嘲讽被长长的睫毛盖住,徐太傅看她一眼,转头去道:
“谁又会信呢。”
傅何还想再开口,却见纪清俭跪着向前到鸿嘉帝眼下,委屈的辩驳:
“儿臣真的没有!父皇!儿臣也是被蒙蔽了啊!”
“蒙蔽,亲信之人,竟然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能瞒过你去做这些么,他哪里来的这样的本事?”沈云薇冷声拆穿他话里的漏洞。
“你……!”
“够了……咳咳咳额咳咳咳!”
鸿嘉帝一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止不住的咳,听的人心中生骇。
“陛下!”
“陛下吐血了!”
“太医!传太医!”
内侍官慌乱的把人扶了下去,鸿嘉帝再度昏厥,事情却还未结束。
“来人,请九殿下去暖阁稍候吧,劳烦蒋大人派人看守。”
蒋过得令拱手道:“是。”
“太傅这是要关押皇子么?”
纪清俭不死心还望图挣扎,沈云薇却干脆走过去一掌把人劈晕,让侍卫抬了下去。
众臣看着六殿下这一手刀把人劈晕自己却面不改色的样子,不由得心中生出几分敬意来。
“散了吧,父皇病重,还需静养。”
等到无关人等散去,徐太傅走到沈云薇身边,关切道:
“可有受伤?”
沈云薇摇摇头,心中的石头却还未放下。
纪清俭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被制服,变动易生,鸿嘉帝又是这个样子,只希望谢鹤安那边一切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