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沈云薇不在宫中而是在公主府,谢鹤安匆匆而来,给沈云薇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两人急忙进宫,见太清殿前朝中各重臣来往不绝,就知晓此事早已不单单如传言那般简单了。
乌云盖顶,轰鸣不觉,两人举着伞望向天际,心都不由得落了下来。
京城的雨终于实在第五日停了下来,雨后的城墙都带上了几分湿气。
可雨虽停下,朝堂上却依旧繁忙,银钱的事还没查清楚,又要置办赈灾的事,临近万寿节,礼部忙得头脚倒悬,兼任吏部尚书的郭荣一向看好谢鹤安,干脆放手让他去办,好在谢鹤安办事稳重成熟,众人倒是也没有什么意见
如今谢鹤安与尚书一职,私底下其实无甚差别。
除此之外,各地上报的受灾人数逐日增加,太清殿前的奏折如春日柳絮源源不断。
永州澜州一带向来是水患的高发地带,每次大雨几乎都大坝决堤,此次更是重灾区域。
鸿嘉帝有意派得力的官员去着手处理,朝堂上却都各怀心事,这是个肥差却也是个苦差,办好了回来升官加爵必不可少,可办不好,说是性命难保也不为过。
没有能力的人都望而却步,谢鹤安倒是想去,可惜沈云薇得知后再三阻拦,再加上吏部如今事忙,也就歇下了这个心思,反倒是有个人选,让众人都格外的意外。
“蒋过?”
沈云薇打着看望谢鹤安的名号来吏部打听情况,反倒是给谢鹤安先带了个消息,谢鹤安放下手中的茶盏,直言道:
“他不是殿下的人么?沈云薇闻言眨眼,眼底的意外掠过又消失不见,谢鹤安却一切如常的道:
“殿下不让臣去,不会是为了给他让位置吧?”
听了谢鹤安这酸的发涩的话,沈云薇撇嘴:
“这不一样。”
她没去问谢鹤安是如何知晓蒋过的底细,只是说了这样一句。
谢鹤安反倒是更加不满:
“怎么不一样,在殿下心里,臣难道不如蒋过?殿下这是偏见!”
沈云薇有几分无奈的扫了一眼他这副样子道:
“蒋过有武艺傍身,你有么?”
“我……”
谢鹤安语凝,但又不甘心的反驳道:
“可臣比他更懂殿下。”
沈云薇勾唇看着他,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
“可蒋过去,是有正事要办,这事只能他去。”
谢鹤安不解:“只能他去?”
沈云薇收了笑意,垂下眼似是陷入了回忆,悠悠道:
“他去的是永州。”
当年沈家出事之前,太子曾在永州奉命治理水患,所行之举,民间朝堂赞不绝口,他离开时百姓更是自发送行,感恩不绝。
谢鹤安不知其中缘由,听沈云薇解释了一通才理解道:
“殿下是觉得太子殿下的永州之行,有蹊跷?”
沈云薇近日一直在想,沈家那笔贪污银的数目不小,想要悄无声息的筹集起来再送进沈家实在是太困难了。
所以她也在查那银子的来处,在研究江皇后究竟如何把这银子藏起来又送出去。
“可臣还是不懂,为何非要蒋过去?”
沈云薇眸光闪烁道:
“因为蒋过,是当年永州水患活下来的少年,他是最了解永州当初情况的人。”
谢鹤安眉尾轻挑,属实是没想过蒋过竟然是这样的身世,听沈云薇解释说:
“蒋过的父亲是个赌徒,当初水患丢下他和母亲就跑了,后来还是皇兄为他们母子寻了住处。皇兄见蒋过有习武的天赋,本打算事情结束后带他与寡母回京的,谁知临行前,蒋过的父亲却回来了,拉着他们母子,不让他们走。皇兄向来不善于以权压人,蒋过的母亲也想要留下来,于是皇兄就与蒋过约定,等到处理完家事,京城再见。”
说到这,沈云薇顿了一下,想到了伤心事,她摩挲着指尖继续说:
“可惜,蒋过还未到京城,皇兄与沈家就先出了事,蒋过的父亲趁着蒋过离开,想要拿她母亲的嫁妆去赌,失手打死了他的母亲,蒋过不惜状告亲父,却被地方官以忤逆问罪,关押了起来择日问斩。”
谢鹤安大概也能猜到后面的故事:
“所以殿下救了他?”
沈云薇点头。
当时她刚刚醒来,一是派人去刺杀谢鹤安,其次就是派人去找到了蒋过,送到了鸿嘉帝眼前。
想到这,沈云薇垂下头回忆时语气有些悲凉:
“前世我去的晚了,没能救下他,只找到了他母亲的遗物,这件事,我记了许久。”
谢鹤安柔声宽慰她:“但殿下这一次来的很及时,还给自己添了一个助力。”
沈云薇勾唇有些无奈的叹气:“这也是我唯一救下的一个人。”
谢鹤安知道她是在说沈家舒贵妃与太子,但对于这些,他们却也只能拼尽全力去寻找真相,还亡者一个清白。
想到这,谢鹤安关切的问:
“那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做?要查太子殿下真正的死因吗?”
沈云薇点头,又提起另一件事:
“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去云华寺祈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