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芸依话又说回来不解道:
“殿下费尽心思,派出了太子殿下留给您的大半人手去寻太傅回来,难道就只是为了今日拦下探望陛下的皇子后妃么?”
沈云薇摇头,解释给她听:
“陛下中毒,那朝臣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储,而如今皇室之中,只剩下一个九皇子纪清俭未及弱冠,那就一定会有人把目光放到在宗人府的纪清南身上,若他得权,与我们而言并非好事。”
就算纪清南已经跟皇后翻脸,并不代表他就会与自己为善,而纪清俭立场不明,那一日与纪云笙一同出现的时候,就代表他不会向自己靠拢。
沈云薇找太傅回来,为的就是在鸿嘉帝中毒期间,不让任何一方势力得益,否则,局面只会更加剑拔弩张。
“殿下寻太傅回来是为了制衡,可殿下,太傅是先太子的人,在外人看来,不就是我们的人么,他们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掌控大权毫无动作?”
沈云薇自然也想得到这一点说:
“太傅与我并不算得上师生,最多是相熟,我手里没有皇子,也就没有机会,就算他们眼热,也不至于要我的性命。”
听到沈云薇这话,芸依有些不服气:
“殿下又不是不能……”
她话说了一半,沈云薇却忽然笑了,芸依不解,沈云薇却道:
“不是不能,是不想,你看父皇、皇后、皇兄还有沈家江家,权势之下昼夜难眠,每日担惊受怕的,我不喜欢,我只想报仇,大仇得报,便也了无牵挂了。”
芸依直勾勾的望着沈云薇,总觉得殿下变得很陌生,却又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想不起来这种感觉来自何处,但总觉得带着几分隐隐的孤寂。
鸿嘉帝中毒,所中之毒被查出与六公主沈云薇是同一种,与此同时,御前护卫蒋过意外发现了鬼鬼祟祟被人收买的太清殿宫女琳琅,当日,琳琅就被拖进了刑部大牢。
凤鸣宫的正殿内,如妃穿着一身不逊于中宫皇后的石榴红的宫装,还带着花纹貌似凤凰的手帕,耀武扬威的走了一圈。
皇后目眦欲裂,却偏偏因为太清殿查出琳琅而不敢发作,怕惹出乱子,谁承想前脚散了后妃的请安,后脚太清殿就来了人,说是陛下醒了要见她。
皇后得令连忙梳洗更衣,朝着太清殿去。
可她见到的并非是陛下,而是太子太傅,徐明山。
“倒是许久不曾见过太傅了。”
皇后站在鸿嘉帝的寝殿内,却并未层见到鸿嘉帝的身影,皇后对徐明山并不熟悉,更不可能有什么话说于是开口:
“怎么不见陛下?”
“陛下已然醒了,如今正在暖阁由许太医诊治,娘娘不必担心。”
说起来,徐明山今年也四十有四了,却依旧一头乌发,身量挺拔,不似书生倒像武将。
皇后闻言故作疑惑:
“不是陛下要见本宫吗?”
“自然,不过还需娘娘耐心等候片刻,不妨与老臣叙叙旧吧。”
徐明山抬手侧身,请皇后上座,两人坐下来,便有宫女来奉茶,皇后特地注意了一下,的确不曾见到琳琅的身影。
“太傅昔日一心一意为先太子授业,本宫倒是甚少与太傅闲谈。”
徐明山抿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的道:
“先太子勤奋聪慧,这也是娘娘母仪天下治理后宫的结果。”
皇后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压下不满道:
“陛下子嗣少,本宫的几个孩子都不争气,还好先太子算是个孝顺的,也亏得太傅教导。”
互吹互捧结束,徐明山自然不能忘了自己今日的目的:
“只可惜天妒英才,终是一大憾事。”
皇后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眼眸转动间不禁腹诽这徐明山话中有话,怕是来者不善。
她浅浅笑了一下,道:“这孩子福薄,本宫每每想来也是伤心。”
“或许是这一次中毒让陛下心有所感,今日还与臣提起先太子之死,红了眼眶。”
皇后听见他这话,不免掺杂了几分质疑道:
“陛下竟如此说么?”
“娘娘不信?”徐明山对上皇后的视线,一副坦然模样。
皇后躲开他的视线全然一副感慨模样道:
“自然是信,只是陛下多年未曾如此伤感了,当初得了先太子自缢的消息也多是怒火。”
“他们终究是父子,更何况再不济也还有舒贵妃与六殿下的情分在。”
徐明山这话就像是在提醒着皇后,别忘了当初舒贵妃与其分庭抗礼之时,更别忘了六殿下如今还在宫中深受陛下心中。
“太傅说的是。”皇后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转移话题道:
“陛下何时归来太傅可知晓?”
“臣去问问,还望娘娘稍候。”
徐明山眼中的笑意在转身一刻破灭,唯余下恨意与厌恶。
鸿嘉帝的确在暖阁,但根本就没醒来,沈云薇当初下的药可是自己的三倍,若非鸿嘉帝还不能死,她怕是更不会手下留情。
皇后没见到鸿嘉帝,留了个心眼,便转身离去。
“殿下怎么在这儿。”
午时过后,谢鹤安从礼部赶过来找太傅,却在暖阁外遇见了面色不算多好的沈云薇。
毒药未解,沈云薇自然要装的像个样子再来,但哪怕知道她是装的,谢鹤安还是看得心惊肉跳。
芸依扶着的沈云薇,就如同这冬日挂在树枝上的浮雪,似乎一股风就能打散她。
谢鹤安不禁皱眉,沈云薇转头见到他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眼神示意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