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看了场大戏,”那人道,“文曼,这是你给新人准备的见面礼吗?”
文曼发出了一声嗤笑:“我记得我没请你。”
“第七梦境是我的地方,这里一切都是我说了算,包括你还能不能当二层的层主,文曼,”男人的手掌点了两记地面,“更何况这是烙印领主的首次公开露面,你都放话想让他杀了我了,我怎么能错过?”
没有人能想到陈安会出现在这里,虞影溯和羽溯并不想让任何一个意外来客打断他们的计划。没有人能在梦塔之中与陈安相抗衡,这整座第七梦境都是仅属于他的领域,即使文曼也不过是拥有二层的使用权罢了。
框住塔尔他们的笼子逐渐缩小着,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三个就不得不凑到一起站了。塔尔在即将碰上羽溯的瞬间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他踩到了一个笼子上凸起的东西,在那之后缩小就停止了。
机关?
“陈安为什么会在这里,”玄逐归的声音微乎其微,“靠,落霄。”
塔尔看着羽溯的表情,觉得他并不像是失败的样子。笼子外的陈安转身走向了虞影溯所在之处,文曼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一大截,显然是不想和他挨得太近。
『塔尔,』灾祸突然出声,『用力踩脚底的东西,你们正下方的砖块是镂空的。』
视线随着陈安的脚步声汇聚之处转移到了相反的方向,塔尔的脚底一用力,刚触及地面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穿过了一片漆黑无光的地方后直直落在了一层的一个浮空平台上。他再抬头望去之时屋顶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没有丝毫曾经展开过的痕迹。
陈安为什么要把他们从舞会里带出来?
玄逐归猝不及防地摔下来,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要不是在半空转了身,险些就要砸到羽溯身上。
“靠!”他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什么情况?那个狗东西浪费了一瓶药?他知道那个文曼是假的!”
“我也知道,”羽溯正巧落在一张沙发上,“成功了。”
塔尔心想果然。
“药在哪里?酒杯?”他问,“可我没看见虞影溯往里面加过东西。”
“什么?”玄逐归头都晕了,“什么虞……那个白头发的是虞影溯!?我说怎么——”
“用了点障眼法,灾祸出的主意,”羽溯闭着眼睛,“那个瓶子里的就是清水。”
“你们确定那是真的文曼吗?”塔尔问。
“确定,”羽溯道,“她后颈有一朵曼陀罗花,胸前的纹章颜色也和假的不一样。我让追羽穿成这样就是为了把她引出来,她遇到这种装扮的人不会有耐心,一旦替身消失,下一个出现的必定是真身。”
“哪里来的消息?”
“和梦塔三层层主玩了一场,赢来的消息,”羽溯皱着眉,“我不知道陈安为什么会出现,他有什么理由帮我们?”
塔尔觉得这不像是帮忙,更像是刻意针对文曼的一次戏弄。谁都看得出陈安和文曼的关系差到了极点,他们都是拥有欺诈纹章的古魔派领主,虞影溯的出现会让九大领主中不是“唯一”的那些人地位不稳,而最直接的后果不是像他们一样互相针对,就是选择一劳永逸。
——除掉那个最好对付的新来者。
“他是虞影溯你他妈又是谁?”玄逐归一把抓起了羽溯的衣领,差点把他从沙发上拎起来,“他那个烙印纹章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
“烙印特地给他的,到这里之前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羽溯无力道,“你真的没看出来?他对你朋友的态度你看不出来?长了眼睛的都知道这不可能是床伴关系,他说什么你就信?”
塔尔笑出了声:“抱歉。”
“我是个替身,人偶,假的,”羽溯扯开了他的爪子,“复制体,明白?上面那个才是真的血族小亲王,塔尔的爱人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什么前任现任——追羽?”
他抓着的手腕突然就脱了力,玄逐归毫无征兆地就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趴在了沙发边意识全无。而不光是他,连塔尔都觉得有些难以呼吸,他下一秒就坐到了地上,眼前的景象万花筒一样成了破碎的光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是文曼的毒,我没事,”塔尔抓住了羽溯的手腕,“拿上封喉刃带追羽走,魔族王宫汇合,找布雷希特给他解毒。无间塔外有两匹灰狼,骑上。”
他周身都是用于解毒的深渊烈焰的火,后背的黑色荆棘爬到了脸颊边,像是植物的藤蔓一般从皮肤里延伸了出来。羽溯根本无法接近他,只能按照他所说带走了玄逐归。
塔尔过了好几分钟才重新获得了站起来的力气,但依旧腿软。灾祸化成人形一把托住了他,正准备去那家酒馆等虞影溯,就听见头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一阵腥臭的血腥气不过几秒之后就扑鼻而来,塔尔往下望去,一层通往二层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血液汇聚而成的瀑布,身上滴血不染的陈安敲着手杖出现在了他眼中。
他手里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文曼,几步之遥的背后就是抱着手臂的虞影溯。
“你们成功了?”陈安问道。
“成功什么?”虞影溯反问,“杀了文曼吗?可她还没死。”
陈安那张安静至极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你知道为什么二层会爆炸吗?”
虞影溯没有回答。
“我不喜欢我的地盘里天天都充斥着生殖器的味道,”陈安说道,“这种女人不应该出现在领主的名单上,即使她很强大。”
“我以为和你比起来,她不算什么。”
陈安的脚步一停,转头看了虞影溯一眼。
“她是不算什么,”陈安笑了,“但你却因此欠了我一份人情。”
虞影溯没有说话。
“现在只有我能当你的举荐人了,”陈安说,“记得给自己取个名字,不然你可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外号。”
虞影溯一挑眉:“比如?”
“比如……桑巴女郎,”陈安用手杖拨了拨他的裙摆,“开玩笑的,毕竟上面也没有活着的了,没人知道你几天打扮成了这样。”
“我有个小问题,”虞影溯后退了半步,“琼·赫拉维和您是什么关系?”
陈安似乎并不意外,他指了指高空塔尔所在的那块浮空层,又用手杖点了点虞影溯的肩膀。
“就是你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