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星惊奇地看一眼金宣:“你居然还能说出这种有道理的话?”
妖别这么多日,还真是应当刮目相看。
金宣从怔愣到七窍冒烟只需要朝星一句反问,还没来得及发作,朝星就拿出一个瓷瓶。
“快来试一试你的孔雀绒还能不能接上。”
孔雀绒还是比生气更重要,毕竟这小骗子告状精惹他生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金宣屈尊降贵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手掌托着放孔雀绒的盒子,头顶传来朝星于江陵一的交谈。
朝星一边拿指尖取一点七日续断膏,一边问:“七日续断膏真能行吗?”
江陵一在金宣脑后找到孔雀绒的一点桩:“不是从根部拔起,应该能行。”
他俩听上去真不靠谱,连带着金宣心中都七上八下。
朝星凑过去一看,正如江陵一所说,一截不及半个指节长的短桩乖乖地挨着两根孔雀羽的根部,他又有些疑问:“小煤球能薅出来这样的断口吗?”
江陵一想着朝星的后脑勺圆圆的真可爱,轻咳一声回答:“也许是它天赋异禀。”
朝星很容易就接受了这样的解释,在他眼中,小煤球就是全修真界最聪明机灵的混血灵兽,最聪明机灵的混血灵兽天赋异禀一点有什么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
江陵一这时对金宣道:“待会儿我会在你头顶布一团灵力。”
金宣悚然一惊:“布灵力做什么?”
朝星已经将七日续断膏抹在了孔雀绒根部,闻言奇怪道:“你们孔雀绒不是同剑骨差不多吗?接剑骨需要充沛的灵力,你孔雀绒就不需要吗?”
金宣感受到头顶汇聚的灵力,惊声尖叫:“什么同剑骨差不多?哪个脑子有坑的告诉你孔雀绒同剑骨差不多?”
他叫晚了,朝星已然一手将孔雀绒怼上短桩,江陵一布好的灵力如同被牵引一般涌入断口,青蓝色的七日续断膏散发出柔和的荧光。虽说孔雀绒还能不能正常生长暂时看不太出来,但是感受其中流淌的微弱灵力……
似乎是……成了?
朝星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你一只流明孔雀,对孔雀羽的了解还不如江陵一?”
金宣扶着自己的孔雀绒,他与朝星江陵一这样只能通过灵力流动观察孔雀绒状态的修士不同,孔雀绒是他的孔雀绒,头顶那团灵气耗尽的那一刹那,他与孔雀绒之间再度产生了微妙的联系。
他嘴唇张张合合好几次,才梗着脖子道:“本大爷怎么知道?往前数几十万年,都没有哪只流明孔雀接过孔雀绒——”
金宣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色厉内荏也渐渐褪去,他皱起眉,看向江陵一。
“流明孔雀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朝星拿手帕擦指尖的动作一顿,他转过头,点星一般的眼睛中映出江陵一的倒影。
此时江陵一半垂着眼,修长有力的身躯呈现出一个放松、但随时能够做出最佳反应的状态,朝星忽地意识到从他们与金宣相遇开始,江陵一一直都是这般的姿态。
就连站在大师兄身边也是如此。
但在桃花镇的烟火下没有,月下坞的围墙外没有。
朝星想,一个像打盹的凶兽,一个像狩猎的凶兽。
凶兽不知为何向朝星投来一眼,朝星一愣,不知道这一眼意味着什么。
难道是要他来解释?
可是他不知道啊,他怎么解释?
朝星抿了抿唇,思及江陵一带着小煤球来寻他、思及那一束夜中星、思及雪地枯树中的那一剑,硬着头皮往前迈了一步。
“他聪明,”朝星底气十分不足,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心虚,“所以他……应该就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