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芳举着酒杯,脸上浮现尴尬之色。
“广昌、晴芳,依父皇的意思,断没有叫你们和离的,既如此,笑着过一天也是一天,哭着过一天也是一天。新的一年二嫂希望你们能多谅解对方,这一杯二嫂敬你们。”
晋王妃缓缓说完,正要饮酒,赵铎忽然挡住她的酒杯。
“新来的大夫不是不让你饮酒。”
“今日是他们小夫妻敬我。”晋王妃心里高兴,扯着他袖子道,”殿下,偶尔一次不碍事。”
赵铎收回手,“好,下不为例。”
“嗯。”
他二人琴瑟和鸣,赵广昌和晴芳看到却不由心酸。
他伤心的是玉妍从未对他露出过这样的娇羞。
她伤心的是广昌从未关心过自己。
赵广昌不再分辨她说的是什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新得了几匹蜀锦,颜色正好,可惜我这病容不适合那般艳色,晴芳你正年轻,若不嫌弃二嫂想把那几匹蜀锦给你。”
“嫂嫂放心,我一直在西北为嫂嫂寻找妇科圣手,总能寻到人为嫂嫂治病!”
“你废心了。”
晴芳向来喜欢艳丽的打扮,提着裙摆起身,“好啊,如此多谢嫂嫂了。”
“来。”晋王妃去牵她的手,转身与晋王道:“殿下,妾身先行告退。”
赵铎点了点头。
二人走出之后,赵广昌随即冷哼一声。
“你瞧,她哪里有半点脑子!”
“她若有那么多心思,支开她只会更麻烦。”赵铎亲自与他斟酒,“她父亲为救父皇而死,又只得她一个女儿,放你们和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赵家忘恩负义?”
赵广昌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苦涩道:“二哥,这酒不够劲。”
“早给你准备了别的。”
赵铎将手边的酒坛开封,拿起大号的酒碗,“大不了她做的她的侯夫人,那女子做你的随军夫人。”
清冽的液体顺着酒坛边沿落入碗中,赵广昌眼眶泛红。
“你不懂,我跟玉妍,没有可能了……”
他怔怔地说着,心如刀绞,“国仇家恨,怎么消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赵铎不懂他为何会如此爱一个女子,什么样的女子值得他整日沉溺于情情爱爱?
可赵广昌的痛苦不似作假。
“这天底下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赵铎的弟弟怎能困于情爱。”
“二哥,你不懂……”
又一大口酒饮下,赵广昌泪自眼角滑落,“那年,如果不是我潜入的魏国都城就好了。”
他捂着脸,埋首在桌上。
赵铎像儿时那样轻拍他的后背。
“没事,二哥在。”
赵广昌嚎啕大哭,他抱住赵铎,将眼泪鼻涕都蹭在了他胸前。
候在一旁的内侍尴尬地侧过脸去。
赵铎收起关切的目光,将密信塞入赵广昌手中。
赵广昌哭得更凶了,“二哥——”
赵家的男儿怎么会困于情爱,权力才是他们此生永恒的追求。
“广昌当真想通了?”
皇帝听完内侍的回复,状似无意地问了句。
“奴婢记得晋王殿下是这么说的——她父亲为救父皇而死,又只得她一个女儿,放你们和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赵家忘恩负义?殿下说完这话,临淄侯便只苦笑。”
“嗯。”皇帝沉默了会儿,“他们没说的别的?”
“临淄侯一直在说什么和那个女子没缘了之类的话,抱着殿下涕泗横流。奴婢一直跟在侯爷身旁直到他离京,没见侯爷于晋王殿下的人有什么交集。”
皇帝挥手示意内侍退下。
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好极,他起身活动着筋骨,老远看到小九过来。
自从他经历了西山之事后心智日益沉稳,读书也上心了许多,隐隐展露出过人的天资来。这也是皇帝想将他列为太子的原因。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赵巽在殿前的台阶跪下,身姿端正,举止间颇有皇家金尊玉贵的气度。
大朗二郎的贵气来自权势,乃是随着地位的上升渐渐养成的霸道,而九郎的举止才是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
皇帝笑看着他,“小九,寻父皇何事啊?”
“母妃生辰在即,儿臣听闻京郊白云寺香火鼎盛,有求必应,想出宫一日为母亲祈福。”
“好,你有孝心你母妃定然高兴。”皇帝不假思索地答应,心中对这个儿子更满意了一分。
“谢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