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动朝野的大案最终以邓尧与秦氏抄家,太子治下失职禁闭一年收尾。
皇帝得了秦氏的家财,立即拨了钱给工部修皇陵和行宫。
应齐岳得以恢复清白之身,但因他在科举考试时使用了伪造的身份,皇帝法外开恩,容他在刑部做个打杂的小吏,也算是对他的抚恤。
“你不满意这个结局。”闻皎背着他剪去灯花,“还想要什么?”
“我要太子死!”
闻皎放下剪刀,慢吞吞转过身来,“跟我来。”
“大人你……”
天底下能对抗太子的唯有晋王一人。
应齐岳庆幸她是晋王的人,更诧异她是晋王的人,她这样光风霁月的人为何会卷入夺嫡之争?
似乎明白他的疑惑,闻皎低头苦涩一笑,“走到我这样的位子,必须做出选择。”
“系上这个。”
她递来黑色的布条,应齐岳会意,没有犹豫地绑在了脑后。
眼前漆黑一片,闻皎给了他布条,牵着他突然停了下来。
“脚下有十级台阶。”
“好。”
应齐岳尝试着抬腿,踏出去的一步却迟迟寻不到地面。
“往前些。”
闻皎的声音清冷平和,无端让他安心,往日他从未如此清晰地听清过她。
低柔的嗓音并不发沉,反而有一丝女气。
他找到了地面,闻皎在前头牵着他。
可是路越来越不好走,渐渐地他手中的布条失去了判断的依据,闻皎叹气声传来。
下一刻,她搭住了他的手腕。
不见光明中,接触的那一点无限放大,清晰到每一个毛孔。
不知又走了多久,闻皎突然恭敬地道:“殿下。”
赵铎“嗯”了声,“解开布条。”
贵胄天成的脸落入眼帘,应齐岳不敢怠慢,立即双膝跪地,“草民应齐岳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的脸在火光明灭里闪烁,他温和地道:“起来吧。”
“谢殿下!”
“父皇给了进刑部的机会,你如何打算?”
“草民不想要。”
“那你愿意替我卖命吗?”
“只要能杀了太子,草民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赵铎不装了,“好,孤答应你。”
应齐岳对他重重磕了三个头。
“孤会安排你去做其他事,刑部的事你自己推了。”
“是!”
“孤与闻大人有事要议,你先退下。”
应齐岳不知自己要退到哪里去,但晋王这么说,他也只好环顾了四周,退出门外。
门外无人把手,他不敢走动,又怕听到晋王和闻皎议事,便在栏杆边站着。
外头月色如霜,假山堆叠,湖心亭上琉璃瓦映出白茫茫月色。
他想起闻皎的话,想起她无奈的神色。
她可曾有过一刻由得自己?
“有士子弹劾你收受贿赂。”赵铎将奏疏移到她面前,“孤压了两日,明日便会将此事上呈父皇。”
弹劾她的士子正是柯煜,闻皎无奈笑了笑,“臣没有收受贿赂,至于宴饮,的确参加了不少。”
“虽是父皇授意,但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言下之意,被罚是免不了的,搞不好还有牢狱之灾。
“你莫担心,这些不过暂时而已。”
“一切听殿下安排。”
“这些日子孤与你走的太近,父皇已经生了疑心。”赵铎合上奏疏,“你且沉寂一阵。”
“是。”
翌日早朝。
“陛下,臣有事要奏。”
快退朝之际,左御史突然说有事要秉。
万年无事的臣子居然有事要奏,皇帝起了好奇心:“所奏何事?”
“臣收到鸣冤的士子状子,状告此次科举主考闻皎收受贿赂。”
皇帝眸子微眯,淡淡瞥过闻皎,后者正满脸错愕地望着他。
“证据何在?”
“那士子控告闻大人收了罪人秦宵的月明珠,足有鸡卵大小,价值连城。”
闻皎嗤笑,“左大人是亲眼见过还是那士子亲眼瞧见?竟说的有鼻子有眼。”
“正所谓空穴来风,开考之前闻大人门庭若市,朝野上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