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攸收回凳子,嫌弃地吐了口唾沫,“怂包!”
村正的脸面险些挂不住,但毕竟老成,怕真惹出事端,连忙挤出笑容,摆手劝解道:“都是误会!误会!大家消消火,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又叫儿子倒茶,给众人赔罪。
江元达知道江子衍和江攸在一起总会惹事,向来不担心两人受伤,因为受伤的只会是别人。但人在屋檐下,得做和事佬,不然闹大了,两个费油灯只会留他来善后。
江元达道:“和光!万事好商量,你且将刀放下!”又对江攸道:“子攸,你也放下。别一天到晚总想打架。”
江攸看了看江子衍,稍作犹豫,最终放下凳子。
江子衍依旧手持着刀,只是刀尖换成刀刃,挪到丁千的脖颈上。他嘴角含着戏谑的笑,看着江元达,道:“善通叔,我有听过你吗?”
“没有!”江元达失笑,道:“出门在外,给我些面子。”
江子衍不置可否,看着丁千,道:“去跟我嫂嫂道歉。”
丁千人虽怂嘴却硬,叫嚣:“我不干!哪有男人向女人道歉的道理。”
在他眼中,女人是男人的附庸,万没有低头认错一说。
江子衍冷眼相看,道:“其他人我不管。这次不道歉,就是打江家的脸,后果自负。”说着,特意看向村正。
村正欲巴结江家,劝道:“二狗,赶紧道歉!”末了,又道:“你看我就说女人不吉利,才一会儿就惹出事端。”
其子忍不住在旁嘀咕:“不吉利还娶四个!骗谁呢。”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人听见。众人一阵哄笑,村正失了颜面,又不好发作,只能狠瞪了他一眼,讪讪赔笑。
江子衍不客气地道:“谁先惹事,您老最好摸摸良心,想清楚。”
“这个……”
细细想来,事端虽因女人而起,却也并非全是她的缘故。村正推卸责任不成,尴尬地转移话头,“二狗,赶紧道歉!动动嘴,少不了二两肉,别叫大家为你伤了和气!”
村正对兄弟二人多有照拂,却也恩威并施。丁千对他敬且怕,见村正劝说,态度软和下来,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极不情愿道:“行吧。”
他出屋,硬着头皮朝吴茉儿磕了个头,“抱歉。”
“这是干嘛?”
虽说刚才有被冒犯,但行这么大的礼,吴茉儿颇不习惯。她看了看后头,见江子衍一直在注视丁千动向,明白了七八分,心道,怪不得,否则这种无礼之人哪会认错。
丁千一见她就眼馋,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抱歉!我……不该打你主意!”
明白发生了什么,吴茉儿只觉这人好笑,以退为进,道:“也没什么不行!就是我这身子骨差,做不了多少活儿,得雇丫鬟,续命的灵芝鹿茸加其他进补,一个月得百十两银子,这笔开销你承不承受得起?行的话,你去跟江少爷提亲,他若同意,我没意见。”
她瞄了瞄江子衍,见他瞳孔放大又正常,不禁抿嘴偷笑。
因为漂亮,吴茉儿总会遇见各种各样的追求。拒绝不过的,便和他们谈钱,一跑一个准。至于出手大方——她相信动态平衡,三分利,七分害,十有八九是陷阱。
至于江子衍,他没有目的性地对她好,不在此列。
看出吴茉儿意图,江子衍跟着笑了笑,道:“说什么胡话!江家的人万没有送出去叫别人养的道理。”
丁千原本只是觉得吴茉儿美貌,想娶回家中,生儿育女,做饭洗衣,舒舒服服做大爷。未曾想不止费钱,不中用不说,且净是麻烦。
他着实吓了一跳,当即打消念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说完,他不禁感叹,果真是富贵人家,才有闲钱去养一个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废物。但有一说一,他羡慕这样的生活。
人不行,丁千便打起钱的主意。因刚才的冲突,他态度收敛许多,道:“我哥的坟,你们想挖就挖,不给补偿说不过去吧?”
丁万跟着道:“你们得赔钱!”
见对方开门见山,江子衍亦不废话,问道:“多少?”
丁千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挖坟、回填、办法事……少说得一二——”他观察着村正的脸色,见村正微微点头,脱口而出,“五百两!”
江元达瞠目结舌,“这也太多了!”
五百两是他两年的俸禄,虽然不够花,需要家中填补。至于江子衍,咳,他是江家钱最多,人口最少的。不谈祖产,仅凭祖母和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就能过上挥金如土的生活。
丁千道:“这是我专门找的风水宝地。坏了风水,你们要负责!”
知道对方在拿他当冤大头,江子衍虽不爽,但为了进展顺利,说道:“五百就五百。废话少说,墓在哪儿,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