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阵尴尬。
他从未说过今夜为何而来,又因何突然热情,她倒是先入为主,想当然都和苏瑗有关。
心绪实在杂乱,唯一肯定的是自己又让他戏耍。
可谁知他没给她过多思考的机会,覆上唇瓣又亲又啃。
易棠无处可躲,被其占尽便宜。
终于在他咬破皮的时候“嘶”了一声,气愤道:“谢年祈,你属狗啊!”
“嘘——”他凑近她的耳朵,声音微不可闻,“探子看着呢。”
食指竖起贴在唇边,示意噤声,又顺势指向门帘。
易棠领会其中意思——帐外有人。
京中盛传两人的风谣,引来谍人探究竟。此番远离京城,他们竟然跟随过来,甚至监看帐篷,毫无隐私可言。
谢年祈早在京城的时候就发现谍人跟踪,灯节那夜只是其中一人,更多的藏在暗处。
既然被盯上,倒可以借此机会转移重心,让那些眼线转向易棠,也是摆脱一桩麻烦事。
身前的人同样知晓他作何打算。
天子猜忌,难保这些人不是大渊国君派来监视的。
偏这人净逮着她薅,大小杂事皆牵扯到她头上,若是一只羊,毛都要薅秃了。
当下还有正事,需得转移外头探子的心神才好说话。
心里这般想,易棠学他的样子凑近耳边,娇声道:“三郎,是时候歇息。”
丝丝缕缕的气丝轻挠耳根,惹得谢年祈不自觉收紧揽在腰间的手臂,力气之大压得怀中人轻哼一声。
他闻声浅笑,吹灭桌上的烛灯,帐篷内立时暗下来。
门帘被人掀开一角,扯出两指宽的缝隙,一只眼睛透过孔隙窥视帐中情境。
纱幔摇晃垂落,隔绝视线,只听到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静候片刻,女子的外衣从榻边散落到地上,而后男子的外袍掷出,杂乱衣物堆叠,微弱人声渐起。
幔帐最后一次拨动,有力的臂膀伸出,手掌翻转,洁白里衣与外衣堆积在一块儿,引人无限遐想。
半臂之外就是谢年祈光洁的身体,易棠别过头,尽量不看那无数女儿家幻想过的景象。
这顶帐篷仅为她搭建,软榻只足一人平躺,虽有多余,两人躺卧便挤了些,翻个身都能触及对方。
幸而榻上还有一方薄被,谢年祈扯过来环裹上身,动作时刻意加大力道,床幔晃了又晃。
长夜漫漫,两双眼睛互相看着。
长相俊俏的郎君一手托腮,一手抚着床沿摇晃,脸上写满无聊,甚至打了个哈欠。
易棠看得犯困,心道帐篷外的人怎么还没离开,却听谢年祈笑问:“会叫吗?”
什么?
她抬起头,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
等不到回应,他眼里的笑意更深,道:“叫,会不会?”
说完他轻叩床榻。
暗示到这个份上,再糊涂也明白其中意思,此情此景还能有什么叫?
面上骤然发烫,心中躁意疯涨。
“叫你个锤子。”易棠抬手给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来了一掌。
清脆声响响彻帐篷,谢年祈挑眉停顿片刻,忽而笑道:“这样似乎也不错。”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她知道他说是躯体碰撞的声音,于是咬牙道:“好啊,委屈谢小公爷。”
话音刚落,纤细手掌飞快击打男子结实的臂膀,啪啪声不断,很快拍出一片红痕。
手上拍打未停,心里还有正事,她问:“外头的探子谁派来的?”
“既有龙椅上那位,也有别国的谍人,今夜不知是哪一方。”他回。
“看来你真受欢迎。”易棠小声道。
“周遭小国的暗探一直都在,上头那位突然派人过来,也是受人挑唆,”谢年祈笑看她,继续道,“现下他最紧张你我关系,外边应当是他的人。”
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受尽君主猜疑。
回想原书的人物关系,易棠疑惑开口:“你是国君的外甥,为何遭此猜忌?”
辅国公早年辅佐君主宋珺,其胞妹入宫封为皇后,按辈分来讲谢年祈为皇亲国戚,叫得起那声舅舅,深得天家信任。
奇怪的是那位之前百般信赖国公府,如今却处处提防。
若只是细作挑拨,如何谨慎至此,甚至京郊狩猎都要遣人盯梢。
思及此处,易棠总算明白其中深浅。
辅国公襄助君主登基,今为太子太傅,养女和养子征战四方,其子谢年祈仅用三年时间官至皇城司副使。
寻常官员势强也就罢了,偏偏国公府背靠国母谢筠,一家子强势且难讲道理。
既为外戚,哪有不提防的理由?
恐怕龙椅上那位早就知晓细作是何人,此时防备国公府,也只是借细作之手铲除隐患,回头再揭穿奸细,以陷害国公府为由除尽宵小。
既将权力揽在自己手中,又不伤害忠良,牺牲的只有国公府这个威胁皇权的硬疙瘩。
如此狠辣之手段,和谢年祈有得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