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道魏府小公子任性,却不知晓背后真相。
盛京富足,贵公子哥脑子进了屎才会放着富贵日子不过,跑去鸟不拉屎的边塞硬吃苦头。
魏征鸣也是如此。
突然赶赴边疆源于一次争吵,宋芸呛他无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继承魏老将军的长处。
彼时少年心性,受心爱的女孩刺激,气性上来非要到军营证明一番。
未曾想这一去便是三年。
起初他还当闲玩,但看将士辛苦操练,大小战事频发,就再也闲不住。
杀起敌来那叫一个狠绝,接连拿下头领首级,官职一升再升。
两年就到了左将军。
圣旨下来时他想,边关大漠辽阔,不似京城人心复杂。
成天嚷嚷大漠贫瘠的人,真到了离开的时候竟有些不舍。
他也想快些告诉心尖上的人,她的少年拿了战勋,不是那般只会遛猫逗狗的闲散少爷。
可她现在被禁足于凤阳阁,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思及此魏征鸣眨了眨眼,扯开话头:“此次归京听闻许多关于你的传言。”
少年的棋风凌厉,带着杀气紧逼黑棋,犹如战场上指挥兵马。
相较之下对面的人沉稳老练,布局皆为长远谋划。
“有话直说。”谢年祈把玩着棋子。
“方才那女子可是传闻中的那位?”少年问。
谢年祈抬眼睨他,冷声道:“是又如何。”
“我知你心性,不可能同她有瓜葛,”魏征鸣落下一子,抿一口清茶,“看你关切非常,可是有特殊之处?”
又一枚黑子落定,修长手指捡起黑子包围的白棋。
“她为棋,”黑衣服的人拢袖,“一枚好棋,可当生死棋用。”
“你输了,信拿来。”那人抬眼,一双黑眸映出夕阳水色,在昏暗中明亮而澄澈。
此人常穿黑衣,偏好留截异色衣袖在外。
魏征鸣想到先帝身边那只黑猫,也是这样隐匿于黑暗逗弄老鼠,露条尾巴在光亮处打摆。
这厮当真恐怖,儿女私情都当手段使用,着实可怕。
回想谢年祈在京中所为,魏小将军惋惜方才的小娘子。
桃花薄命,京城又要多一位短命姑娘。
身处造办处的易棠打了个喷嚏,暗骂晦气之后继续刺绣。
【紧急情报:宿主请与谢年祈保持距离】
[啥?终于可以远离他?]
【相处时请勿越界,若与该角色过于亲近,系统无法保证宿主安全】
感情是怕她死在那煞星的手上。
谢年祈和魏征鸣相处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很难形容这一感觉。
两人的言行兀自出现在记忆当中,就如看了一段影像,亦如她亲身经历一切。
易棠已经习惯系统的操作,气愤的是那人拿她当棋子,还是关键时刻要命的饵棋。
难怪突然与她亲昵,甚至频繁接触。
原来是以情爱迷惑心智,诱人为其奉献甚至舍弃尊严,到最后死得骨头渣都不剩。
他的算盘打得可真响。
宋芸和梦中人的告诫与那人的行径契合。
事情不似表面上的简单,他惯会蛊惑人心,精于算计,擅长利用。
呵,到底是她心性纯良,真认为谢年祈是什么好人,还存有良心。
正气在头上,先前打听谢年祈的绣娘悄然到来:“易家妹妹,小公爷当真如你所说那般……”
绣娘脸颊微红,后面的话难以表述。
“当然当然,多的是赶着献殷勤的人,不出众点如何入得了他的青眼。”易棠挂起笑容。
这绣娘三天两头打探谢年祈的喜好,明眼人都瞧出藏的什么心思。
宫人容易接触权势,靠能耐攀升最为牢靠,也最为熬人,况且数千百人中真正有能耐的能有几人。
晋升通道狭窄,时间久了总有人走捷径。
婢子爬床生个一儿半女,摇身变为主子,外室争宠惹得夫家宠妾灭妻,后宅不得安宁。
古往今来烂透的路数。
她原先有意劝退绣娘,将谢年祈的癖好往小众编造,专挑露骨的话语形容。
偏这绣娘多次凑过来,颇有甘愿献身、不畏生死的势头,随了那人执棋所需,甚是般配。
“易妹妹?”绣娘小声催促。
“呀,刺绣紧张给忘了,姐姐别急。”
易棠靠近绣娘,道尽毕生所知的妖艳方法,生怕不够刺激。
谢年祈此人,表面放浪,背地里行的还是君子守正那套。
既然算计她的性命,那就送去一剂猛药,看他如何在人前维持软弱形象。
平日里受尽捉弄,如今风水轮转,总得好好报复一通才能发泄怒气。
她挑拣寻常人难以接受的癖好,尽数兜在那位皇城司副使头上。
不怕给其添麻烦,就怕眼前的绣娘退缩。
哪知对方两眼放光,一一答应,认真得易棠愧疚感全无。
这般坚韧的人,再不送到谢年祈跟前真是糟蹋人才。
“多谢易妹妹,我这就回去准备。”
话到最后绣娘收敛神色,再次言谢。
“举手之劳,担不起担不起。”易棠扯了扯嘴角。
哼哼,有他好果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