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您看到闪彻天际的白光了吗?”
希尔伽正在侍奉院墙的花花草草,μ0靠在院墙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天空。
“当然,”希尔伽闻言冷笑一声道:“我又不是瞎子。”
任何物种但凡只要长双眼睛,都能注意到天象的异常。
毕竟这段时间白光闪烁的频率更高了,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久,希尔伽几乎都以为这个世界出现了白昼,如果能忽略掉偶尔出现的可怕叫声的话。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眼看着希尔伽毫不在乎的样子,μ0有些急了:“异种在躁动,每一次躁动期它们都会再度回到这里,把这里破坏的面目全非。可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它们这个状态了,毕竟我们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哦,该死的……为什么又来了!这群怪物……”它的语气愈发激动,整个人都陷入了一股焦躁的情绪里,甚至开始神经质的扣自己的义眼。
希尔伽贴心的提醒道:“你最好不要死在我家门口,会让我的宝宝们吃坏肚子。”
μ0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它手动调了调自己的中枢,又变回了一个智者:“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再不釆取行动,我们就全完啦!”
它一心期待着面前这位外来者成为一个契机,能化腐朽为神奇,好打破这百年来的死局。
祂能做到。μ0想,从祂杀死了第一只异种时,这一切就有预召了。
在蝎尾兽的巢穴里,祂立在层层被血肉堆积起来的高台上,手上捧着半个蝎尾兽的头,俨然一个凶残的猎手。
但祂的吃相又是如此优雅,一举一动都合乎礼仪,仿佛手上拿着的不是一坨尸块,而是一杯晃荡的红酒。
μ0就是在那一刻彻底臣服的。
祂是天生的神祇,只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才堕落于此,又也许是天意使然,把祂送到此等炼狱成为它们这些受害者的救世主。
如果祂也不能做到,这世上就再没有他人能做到了。
它盯着希尔伽,机械的义眼里甚至透露出一种虔诚。
希尔伽也盯着它,片刻后却颇有点无奈的笑了,
“我帮不了你们,”
它听见祂说。
“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
他们的合谈终止了,μ0一脸麻木的回到了营地,它的同胞热切的凑上来,询问它是否谈拢。
“没有救了,什么希望都不会再有了,我们只剩死路一条。”它说。
在它看到祂展露出的伤痕时,它就明白这件事了。
——
μ0走后不久,希尔伽的小屋就迎来了另一个生面孔。
他身量颇高、体格健美、几块布根本遮不住富有力量感的身体,灰黑色的长发垂坠在腰间,沾了一些枯叶和树枝,身后强有力的尾钩闪着寒芒,却卷着一棵果树。
“希尔伽。”他还没有进院子,就立在院墙外乖乖的喊了希尔伽的名字。
“卡卡!你回来啦。”希尔伽放下水壶,高兴的迎上去开了门。
他们贴在一起,乍眼看过去卡卡比希尔伽大了快半个块头,衬的希尔伽像他怀里抱着的玩偶。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头好痛,你不在我睡的不踏实。”希尔伽趴在卡卡胸上,小声嗔怪道。
他真的有点难受,微微蹙了眉,感觉浑身都没力气。
卡卡结实的臂膀卡在他腰间,顺势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我去,找这个。”他另一只手从果树上摘下一个果子,邀功似的扬了扬:“很甜,你喜欢。”
希尔伽被哄好了,踮起脚吻在了他颊边。
——
床上因为多了个人暖和了不少,希尔伽满足的发出了一声喟叹。
卡卡正在摆弄自己的尾钩,试图把它放到一个合理的位置。
他好像和自己的这条“小尾巴”还不太熟,不过这比他刚出生时可好多了。
希尔伽记得卡卡还是幼童模样的时候,会经常走着走着就被自己拖在身后的尾巴绊倒,有时还会被粗心大意的孩子们踩到;待在自己怀里睡觉时,那条小尾巴会无意识的缠在他的手臂上。
一直到卡卡长到少年体型,才学会了如何使尾钩保持缠绕或悬空状态,总算是不用走到哪拖到哪了。
不过那段时间里希尔伽帮不上什么忙,生下卡卡后,他就再也感受不到充盈的力量了。
——
将一只低阶虫转化成高阶虫所要付出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千百年来专情的虫母并不是没有,祂们偏爱某个王虫到了发指的地步,甚至愿意与之共分权柄。
希尔伽动用了这份力量,在他几乎都要崩溃的时候,万幸他想起来了这个在学生时代从未当作重点的最后一课。
当时他甚至觉得把这个写进教科书里的虫母一定是个傻子,毕竟谁愿意把自己的权柄分给那些低劣的雄虫?
哈,我可干不出这傻事。
幼年期的希尔伽嗤笑着摇了摇头,迅速的略过了这页。
直到他失魂落魄的从空荡的人类祭坛走下,看到了一片虚无。
什么也没有,没有药,他该拿什么去救卡卡?
回去后他对着漆黑的屋子哭了很久,就在某一个瞬间,他的记忆突然就回溯到了那个时间节点。
他与幼年期的自己遥遥相对,看着“他”抖着漂亮的翅膀,高高的仰着下巴从虫群中穿过,然后独自去往图书馆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