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安达又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日光透过林叶洒下光影斑驳，微微晃动在桑卓宽阔的肩膀，一件白衬衣，发丝飞扬，少年比夏天的冰镇西瓜还要清爽。

似乎感受到了视线，桑卓回头，眼睛半弯，澄澈的瞳孔倒影着正在发愣的某人。

“安达，你，怎么了？”

他跑过去。

安达一惊，挪开了目光：“没、没怎么！我刚才在发呆，什么也没看！”

“啊……哦哦。”桑卓抓了抓头发，贴近他，眼睛一眨不眨：“安达同学，晚上要一起去庆功宴吗？”

安达呼吸有点急促，心跳跟擂鼓似的，慌乱地跟他扯开距离，“我、我、”

“桑卓？桑卓——”

不远处鲍星星扬声喊道：“有人找你！”

被打断了对话，桑卓起身，敛回目光，安达趁机拉开距离，胡乱搓两把脸，试图以此让自己清醒。

桑卓：“谁找我？”

鲍星星走来：“不知道，别的班的女孩。”

桑卓皱眉：“找我干什么？”

鲍星星：“哦，她要表白。”

“……”

安达：“诶？”

表、表白？？

桑卓什么也没说就去了，其余人跟没听到似的该干嘛干嘛，徒留他一个愣在原地。

沈川瞥他一眼，笑道：“桑卓这小子天天光收情书都能发家致富了，我们几个啊，早就习惯了~”

安达的肩膀被他拍了两下，眼里还有稍许的迷茫。

沈川说的对，喜欢桑卓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他们应该早就习惯了呀，那他怎么、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他抬手揉了揉脸颊，心道应该是拿了第一太兴奋，不要想这么多。

-

街道两边盘旋的虬枝在冷风中摇曳，快立冬了，学校光秃秃一片。

走廊。

安达吸了吸鼻涕，接过来何雾递的盛着热水的水杯，抱在手里取暖，“好冷啊。”

“嗯，听说今年冬天特别冷，看，我妈刚给我买了新的毛衣！”

“好看。”安达敛眸，停顿片刻，挪向背后关紧的后门，从那一小块洁净的玻璃透着桑卓和另一个女生热聊时的笑脸。

其实并非热聊，他们只是在讨论题干而已。

“那女孩叫什么啊？”

“听说是叫兰梦，比我们小一届的学妹。”

“哎呀~”何雾歪头：“好像从那天之后，金主跟她走的挺近的，是不是接受告白了啊？小雨小雨，哎，说说呗，这事也就只有你知道了。”

“他接没接受我怎么知道。”安达不动声色垂下眼，“我们已经不是同桌了，只是朋友关系。他跟谁好、喜欢谁都是他的自由，平时我们也说不上几句话的。”

沈川只是随口一问，见安达情绪不对，立马识相的闭了嘴。

“……哦。”

气氛太僵硬，安达抿嘴，起身离开了这里。

没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自从那次告白过后，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得很近，基本有兰梦的地方，就有桑卓的存在。

他和桑卓别扭的关系并未完全修复，如今急转直下，有时候一天说不上两句话。

安达坐在石凳，捧着烫手的水杯发呆。

并非桑卓不理他，而是他的原因。

因为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桑卓，这个人很好，可自己太烂，注定跟桑卓这种人走不到一起的。

桑卓他……很关心同学，心地善良，对什么事总有无穷无尽的精力，专注专一，学习好，会帮同学讲题……讲题，讲题也不用离得这么近吧！都快亲上了！那是讲题还是调情啊！！

还说什么喜欢他，喜欢他还有心思跟别人卿卿我我？这算哪门子的喜欢啊！

安达压低眉眼，推开了把他掌心烫的通红的水杯，转身去了音乐社，他兀自坐了一会，也没心情练习，找了块抹布，蹲着把器材全擦了一遍。

心里跟堵了块什么东西似的，难受的喘不上气。

最可气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该把这件事怪到谁身上，一肚子气没地发泄，他咬着牙，把桌腿擦得嘎吱嘎吱响。

生气归生气，晚自习不能逃。安达打着哈欠一路穿过花坛，厌怏怏的穿过长廊。

“啊、诶？安达学长？”

安达回头，是兰梦，他立马压下困倦，“嗯，你好。”

“好巧啊，竟然会在这遇见学长。之前就听过学长的歌觉得很好听，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遇见。太可惜了。”兰梦抿嘴一笑。

之前经常逃课，就算曾作为同桌的桑卓，有时候一天也见不了面，更别提比他小一届的学妹。

安达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是在霉他还是真心话。

兰梦眨眼：“学长现在有空吗？”

安达犹疑：“有什么事吗？”

兰梦点点头，正准备说，突然一句呼喊中带着点惊恐的话音在耳边炸起：“安达！！！”

安达顿时打了个激灵，后脑勺头发都快炸起来了，“干嘛！”

桑卓闪身挡住了他的视线，语气紧张：“安达同学，你，你怎么在这，也好，我正要去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