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到底也只是个十几岁的丫鬟,从前也本本分分的,连老夫人的面都没见过几面,这下突然被发难,心下多少有些忐忑与紧张的。
但她牢记来时于景宜让她说的话:“请老夫人赎罪,小姐的柜子里实是找不出合身的衣服。”
老夫人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到底怎么回事?”
金盏见老夫人的反应竟和于景宜说的一样,心中定了定,继续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之前内务管事那儿询问时,内务管事只说小姐病者,夫人吩咐了不许打扰,并未让他们派人去给小姐裁衣。”
金盏看了老夫人一眼,见她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又继续道:“不仅如此,小姐身子弱,每日需要燕窝来滋补,可十日里有五六日,厨房都说是没有的。”
燕窝这事儿,倒不是于景宜交金盏说的,而是金盏这几日真实的事情。
于景宜对燕窝并不钟爱,因此对一日有一日无的燕窝并没在意。
于景宜听到金盏提起这事儿,有些诧异,不过并未表现出来,这小丫头倒有些机灵劲在身上的。
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景宜咳嗽了两声,将老夫人的注意力引回,这才道:“祖母莫怪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金盏也没法子。”
老夫人哪里还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她一改慈祥的样子,质问林氏:“怎么回事?”
林氏面色一变:“大姑娘一回来我便按侯爷的吩咐,差人给她做了衣裳,大姑娘怎会连一套合身的衣裳都没有?”
林氏说的倒是实话,她现在已经掌握了侯府的内务大权,且这事是侯爷亲自吩咐的,她没有必要做这种坏在表面上的事儿。
不过于景宜毕竟不是她的亲女,她自然不会亲自操持,这段时间也是借着于景宜需要养病不便打扰的由头,从未去金璃院探望过于景宜。
但侯爷跟她说了此事后,她第一时间便着人安排了。
于景宜看着林氏的面色不似有假,稍一回味,便想明白了。
这克扣她的事儿确实不是林氏的主意,怕是她手下的人自作主张。
但林氏可不是那种没有实权没有手段的主母,不说这侯府,但她手下的人还是被她管的很好。
这次林氏手下的人敢如此做,到底还是因为以往林氏对克扣自己惯了。
此时,林氏也反应过来,怕是底下的人误想了她的意思,自行做的。
她和于景宜本就不对付,自然也不会问起于景宜的情况,竟然直到今天,于景宜戳穿了,才发现。
这场好戏,杨氏看的可谓是酣畅淋漓,她本对于景宜也没甚情感。
只她看出来了,时隔思念,这继母和继女的关系,依旧势同水火,且经过这几年的成长,于景宜也不似以前那般鲁莽,让这林氏也有些措手不及。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杨氏看于景宜从未有过的顺眼。
“弟媳,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看看宁丫头,吃的、穿的,哪样不是精品上等,宛丫头虽说是庶女,比不上宁丫头些,可也从未说没有衣裳穿过。这宜丫头虽然不是你的亲骨肉,但你这样的厚此薄彼,到底是不厚道了些。”
杨氏的一番话,听的林氏恶心的不行,可她也知道此时最要紧的不是和杨氏争论:“嫂嫂这话说的过得,这事儿还未弄清楚,怎么就断定是我没有安排?”
可老夫人并不管林氏如何申辩,她已认定了是林氏的过错:“林氏,这是不论如何,你都脱不了干系。若是你吩咐了下去,下面的人却没有听你的,我倒是要问问你,这么多年的侯府主母,你是越做越回头了吗!”
平日里林氏和于景宜的小打小闹,她知道,但并未在意,只要无伤大雅,都无所谓。
且因着林氏的母家和她为侯府生了一对双生子,她也愿意给林氏这个体面。
直到林氏将于景宜逼走,这一度在京中传的非常难听,后来还是老夫人和侯爷亲自出面,说于景宜是回她亲生母亲的祖籍为已逝母亲祈福尽孝,这才平息了谣言。
那时,老夫人便对林氏有了不满。
再想到今日,宜丫头穿了这一身不合身的衣裙,从金璃院一路走过来,一路上会被多少下人看见,这传出去,岂不又成了侯府的一桩丑闻?
宜丫头毕竟是她的亲孙女,这林氏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如此小家子之事,老夫人对她的不喜在这刻达到了极点:“这管家的事,你当不好,便由你嫂嫂来当。”
杨氏猛的抬起了头,被这突来的馅饼砸晕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