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毋庸置疑,月见里月终于知道他老爹口中的“好上手”究竟指的是什么了。
作为研习无形之术的学徒,月见里月其实很渴望能够得到几具完整的尸体来召唤行尸。毕竟众所周知,行尸,教主的好帮手。
但他曾经只是一名小小的职员,在写字楼里做着文书工作,还经常加班,根本没时间捯饬召唤物。要不是前些天做的梦让月见里月下定决心不做人,他感觉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会受不了而雇佣帮手,让前老板身败名裂的。
我还是太善良了,月见里月避开敌方的袭击,侧身将目标暴露给琴酒。
很快,尸体倒了下去,眉心正中央多了一个弹孔。
琴酒没让那群人逃走,他的枪开的干脆利落,在月见里月提供了大致方向后便开始大肆收割敌人的生命,伏特加则负责收尾。
只有刚刚抵达日本的少年无所事事,在敌人都死的七七八八后,他马上开始感到了无聊。趁着伏特加把敌人搬上车的时候拿围巾打他后背。
伏特加,“………”
这小孩是不是松弛过头了。
他有心想训斥两句,但月见里月完全不怕,还从后面凑过来看后备箱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敌人。
“为什么要留着他?”他像十万个为什么那样问来问去,伸手剥开对方禁闭的眼皮,并没有发现他与其他死者有什么不同,“他和那些死掉的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留着一个活口只是为了审讯方便,毕竟是突然袭击,他们总要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不一样……硬要说的话,”
伏特加看着仍处于昏死中的敌人,发自内心地感叹:“他可能比较幸运,又或者特别不幸吧。”
虽说人活着就还有希望,但很明显大哥不会在审讯完后还留着他。
月见里月听得半懂不懂,唔了一声,收回自己的目光。又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蹲下来戳戳已经凉透的尸体。
他暂时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好深奥,”少年感慨一句,“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这么说着,月见里月试图让地上的尸体挤出一个笑脸,可惜僵硬的皮肉根本无法做出这种表情。
伏特加见他做这些还记得戴手套,一时间表情颇为复杂。
这个怪小孩又开始蹲着用围巾打他的小腿,柔软的织物挥来挥去,不仅打到了伏特加,还打到了刚刚结束与组织通话的琴酒。
啪嗒,围巾挥掉二人裤子上的浮雪。
伏特加,“………”
琴酒,“。”
杀手投来死亡凝视。
而这小孩仿佛天生缺根筋一样,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丝毫看不出刚才徒手劈子弹的帅气。
他还未长开的面容在这个角度下显得稚气又可怜兮兮的,漆黑的眼睛盯着琴酒墨绿的,“我们什么时候走呀——?”
那声音拖拖拉拉,绕了好几个弯,听得琴酒直皱眉。
月见里月蹲在一堆尸体旁边拢着自己的风衣,小声嘀咕,“我好饿,想吃饭。”
琴酒沉默地捏了捏鼻梁,头一次体会到了在做任务时从未感受到的无力。
拉加维林的小孩就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幼鸟,难养,吵闹,又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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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难养这个词条。
一份简单的鳗鱼饭就能让这小鬼吃的两眼放光,琴酒靠在椅子上观察着,只觉得对方在进食后连头发都变得更卷翘,蓬松。
在杀手看来,月见里月的古怪之处有些多,但既然他的父亲拉加维林能在短短数月之内晋升为实验项目的领头人,对方又是难得不搞谜语人的直性子,那么琴酒也愿意为对方提供一些帮助。
自打刚才月见里月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后,琴酒就收回了把对方丢在组织总部任其自然生长的想法。
但他看着拿头追碗,好像过去十几年没吃过饱饭的月见里月,还是没忍住抽抽嘴角。
……拉加维林那家伙不会真的在虐待这小鬼吧?看着不像啊。
月见里月机敏地抬头,脸上粘着饭粒,“我怎么听到你在叹气。”
但是脸上粘着饭粒这一点就让他的睿智大打折扣——他平时不这样的!可鳗鱼饭和英国菜不一样——他没有吃过这个味道!
琴酒懒得和他说话,祭出一声冷笑。
月见里月本该大怒,但鉴于这是琴酒请他吃的饭,于是少年决定原谅对方的刻薄。
就这样吃着吃着,他又忘了刚才琴酒的冷笑了,只记得鳗鱼饭如何如何美味,待到一餐结束后,月见里月竟是完全改变了想法,他擦擦脸,发出真心实意的赞叹:“好吃!”
然后补了一句,“琴酒,你真是个好人!”
那笑容,俨然一副被鳗鱼饭收买了的模样,极其灿烂,熟悉的头痛又来骚扰琴酒了。
他没说什么,拎起大衣对月见里月说:“走了。”
可谓是将沉默是金发挥到了极致。
月见里月对此接受良好,他跟在琴酒身后,像一条黑色尾巴,打量的目光毫不避讳,也无恶意。
老爹选人还是很靠谱的。
对第一史一无所知的月见里月在心里暗自嘀咕。
这人不仅刃相高,冬相也不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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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为什么知道前方埋伏着炸弹,月见里月眼珠一转,想到了绝妙解释。
“玄学。”他一口咬定,“不瞒你们说,我在英国干的工作其实是神棍来着。”
伏特加,“………”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你看我长得像傻子吗?”
月见里月没招了,没辙了,他坐在审讯室外的椅子上一靠,像流体一样摊开,超小声嘀咕,“那就是看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