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阶白:“那你退下吧,没用的东西。”
晚饭结束时,安格斯欲言又止地看着于阶白,“你晚上能陪我一会儿吗?伊兰斯。”
他解释道:“我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反复从梦中醒来。”
于阶白看着安格斯那张漂亮的脸,他现在很会求巧卖乖地占便宜。大概是吃准了他很难拒绝,脸上的表情显得可怜兮兮,像只被人遗弃的猫。
“你应该早点说的。”于阶白眉间皱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他吩咐管家,“去把麦克医生找来。”
安格斯抿了抿唇,“抱歉让你担心了,父亲。”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给安格斯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得出结论。小公子最近太过忧虑了,然后开了两瓶安眠药。
送别医生之后,安格斯一言不发地拿着药瓶进了房间。
他和谢菲尔德在途中相遇,彼此打了个冷淡但有礼貌的招呼后便擦身而过。
谢菲尔德对着安格斯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当了侯爵就开始目中无人的小子。
安格斯把药收进了床头柜里,整个人倒进了柔软的床铺中,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对他而言,今天是很好,却有点复杂的一天。
推开门的一瞬,映入于阶白眼中的是一截白皙到晃眼的小腿,正在轻轻晃动着。
烛台和花岗岩台面碰撞,发出声响。安格斯瞬间坐起身,锋利的眼神扫视过来。
于阶白打了个响指,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晚上好,安格斯。”
安格斯眼睛一亮,赤着脚下了床,几步到了于阶白的面前,“晚上好,伊兰斯!”
“吃药了吗?”安格斯扫了一眼他的赤脚,把人提起来放回了床上,“不要光脚乱跑,现在是冬天了。”
安格斯的眼睛笑成了弯月,“知道了。”
于阶白拿出手帕,蹲下身子,捉住了安格斯的脚腕,做出有点嫌弃的样子,“好脏。”
安格斯眼睛一眯,他弯腰凑近于阶白的脸,“你不是来陪我的吗?伊兰斯。”
于阶白抬头,对上了那双灿烂的紫色眸子,低沉带笑的声音响起,“你......”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旖旎的氛围,谢菲尔德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爵,皇帝急召,出了非常严重的事。”
深夜发出召令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寻常,安格斯看见于阶白的表情陡然从温和变得森冷,他站直身体,像锋利的闪着银光的剑刃。
目送于阶白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一直到脚步声消失,安格斯赤脚踩在地上,捡起了被主人遗忘的手帕。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他再也没见到过于阶白。
帝都仍然祥和平静,人声鼎沸,看不出任何大事发生的痕迹。
半个月后,安格斯终于收到了于阶白的来信。笔迹有些潦草,可以看出是在匆忙之间写下的,信的最后,于阶白向安格斯道歉,为他那晚的突然离去。
因为太过用力,信的边缘被安格斯捏出了痕迹。他深吸了口气,将信纸按在胸口,站在窗边望向北方。
那里正在发生一场恶斗,虽然于阶白刻意将战场上的一切描写得很轻松,甚至还有空给他捎回一个小礼物,但安格斯与人死斗过,他知道,那里的一切是血腥而野蛮的。
只有完全砍下敌人的头,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风吹动纱帘,带来了茶花的清雅香气。但安格斯觉得自己闻到了血腥味,那是从遥远战场飘来的味道。
于阶白的信会固定在每周的星期三送来,但这次,安格斯足足等了两周,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来信。
终于,在第三个星期天,那封信姗姗来迟。安格斯仔细地看完了信,随即向皇帝发出请求,要求觐见。
皇帝书房的厚重木门掩着,安格斯听不见里面传来的动静。一旁的侍者请这位新晋的尊贵侯爵去会客室等待,遭到了安格斯礼貌的拒绝。
好在安格斯并没有等非常久,门打开,亲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安格斯,他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安格斯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笑容的背后并没有什么好意图。
“恭喜少公爵了。”亲王对他伸出左手,“还好哈迪奇公爵提前为自己选定了继承人,不然到时候可会出大乱子。”
他发出一声感慨: “毕竟白狼也是会打败仗的。”
安格斯没有握他的手,冷冷地注视着他。亲王维持着笑意不变,遗憾地收回了手,“这可真是......”
他没来得及把后面的话说完,就被安格斯一拳打倒在地。
养尊处优多年的亲王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颊看向安格斯,厉声道:“攻击皇室,你这是在犯罪!”
安格斯活动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他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贵族,眼神呈现出一种没有感情的冰冷,“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亲王感觉自己被什么攫住了喉咙,他发出一连串含混不清的音节,头发里全是冷汗。
皇帝书房的门打开了,随侍的书记官走出来,“陛下说,请小公子进去。”
亲王被刻意忽略了,没有人再看他一眼。
门在亲王眼前关闭,他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种全身战栗的感觉还有余韵,他脚步虚浮地沿着走廊向外走去。
向天父和圣子发誓,他刚刚看见了一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