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舞会陷入了更加狂热的氛围中。
于阶白看着争奇斗艳的贵族们,想起了一种名叫斗鸡的生物,它们和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皮毛艳丽,酷爱炫耀。
有优雅的淑女邀请二皇子一起跳舞,但被他礼貌拒绝。他一路跟着于阶白来到了安格斯面前,笑眯眯的和眼前人打起了招呼,“你好啊,小公子。”
这声小公子勾起了安格斯不太美妙的一些回忆,他面无表情地行了个礼,“你好,皇子殿下。”
他注意到了这位皇子的衣摆,那上面的花纹和他那一瞥所见的一模一样。
安格斯的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这是他思考惯会做的动作。
二皇子饶有兴趣地把他仔仔细细观察了个遍,转头问于阶白:“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继承人?”
于阶白点头称是。“对没错,殿下。”
二皇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然后他呵呵一笑,“挺好的,伊兰斯,我信任你的眼光。”
“殿下。”于阶白礼貌地同他告别:“感谢你的信任,但是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明天再见吧。”
二皇子惋惜道:“不喝一杯吗?”他的眼神在四个人之间打了个转,“伊兰斯,不要这么无趣。”
他狡黠地朝安格斯眨了下眼,一只手还搭在于阶白的背上,“我们可是刚经历过惊险时分呢?”
于阶白按下了他的手,冷淡地拒绝道:“正因如此,我们更需要早点休息。”
二皇子也见好就收,爽朗笑道:“我还得去看看妹妹呢,听说她现在身体可不太好。”
于阶白和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拥抱告别,随即各自离去。
坐上马车的时候,于阶白终于轻舒了口气。
马车在雨声中前行,他看向安格斯,好几次欲言又止。
安格斯注视着他,直接点明道:“父亲有什么想问的吗?”
于阶白有些头疼地按住额头,“是格里奇夫人主动找到你的吗?”
安格斯看向紧闭的窗户,侧脸明晰,嘴角向下坠着,很轻地嗯了声。
于阶白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格斯,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就直接拒绝她,我和夫人有些不可调和的矛盾。”他注视着安格斯的侧脸,轻声道:“这会伤害到你。”
安格斯紧抿的嘴角舒展开来,“我知道了,父亲。”
于阶白回忆着在孤儿院的时候,那些大人安慰人的手法,他生疏地伸出手,想揉一揉安格斯的脑袋,但在即将触碰到安格斯额发的时候,青年转过了头。
于阶白的手就这么不上不下的顿住了,落在了安格斯光净的额心。他和那双漂亮的眼睛对上,恍惚像被吸进了一个神秘的蓝紫色漩涡,怔愣片刻后,他迅速收回手,掩饰性地抵住下巴咳了声。
“没什么。”
等回到公爵府,雨刚好停下。于阶白迅速从马车上跳下,鞋子在踩在水洼里,水花随着他的脚步四溅。安格斯坐在车上,默默注视着那消失在黑夜中的衣摆,良久,他垂下眼,轻触自己额头,那是于阶白刚刚碰到过的地方。
房间里燃起了烛火,安格斯坐在长木桌前,火光在他眼中跳跃,他静静注视着手里那封信,最后抬起了手。
火苗猛地窜了起来,信很快被付之一炬,只留下一沓黑色的灰烬,纸张焚烧的气味充盈着整个屋子,安格斯打开了窗,雨水和泥土的气味很快会将这一切掩盖。
就像他刚刚所有隐秘的挣扎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来自伯爵府的信还是被送到了安格斯手中,那封信是从门缝中塞进来的,等他注意到时,门外早已空无一人了。
他拆开信看了一眼上面的印章,就毫不犹豫地将它变作了一滩新的灰烬。
于阶白下楼的时候正看见安格斯在和骑士长交谈,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不知道安格斯最后说了什么,骑士长拍了他的肩,随后表情严肃地离去了。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这小子平时一幅臭脸,就算笑也自带三分讥讽,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还挺新奇。
他兴致勃勃地看到安格斯抬头看见他才止住目光,又恢复成公爵平日的模样,腰背挺直地从楼梯上走下,“早上好,安格斯。”
安格斯对他露出了笑,“早上好,父亲。”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安格斯帮于阶白拉开了凳子,于阶白感觉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又具体说不上来。
安格斯主动挑起了话头,抹果酱的银刀在他手里来回,指节纤长,动作优雅,“我刚刚和格斯骑士长聊了聊庄园巡逻的问题。”
于阶白抬眼看向他,眼里还有一闪而过的讶异,“聊出什么问题了吗?”
安格斯将抹好榛子果酱的面包片放进了于阶白的盘子中,“有些人工作不太认真,没有履行好职责。”
他喝了口红茶,“马丁骑士本不该巡逻主宅的,但他今早来了。”
“而且克莱尔,还有一些骑士告诉我,马丁骑士总是会挑一些时间出门,不知道去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