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马罗利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扔掉了戒指,被指出来的时候也不以为意吗。
那么,那所谓的“处理”,到底是什么样的处理——
说什么心理治疗,实质上是洗脑吗?萨马罗利的脑子里有什么极为重要的情报,必须用这种方式确保安全吗?
那种引人误会的、旖旎的描述……原来只是萨马罗利一厢情愿的臆想吗?
想起自己调查到的,关于林庭语这个名字的情报,波本心下一沉。
“对视就会摄取魂魄的,天才的催眠师。”
这种看上去就很浮夸的说法,如果有三分真实——如果把萩原放在这样一个人的手里,开展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饮鸩止渴的“心理治疗”,那么萩原的描述和实际表现出来的矛盾,就说得通了。
而且……景的状态,也有些不对。
按照原本的计划,景昨晚应该在接到杜凌酒以后及时联系他,共享杜凌酒的住处和其他情报。他已经准备好了一辆加装监听及定位器的轮椅,要送过去,保持进一步的监视。
但景一整晚——直到现在,都没有单独联系过他。
在杯户饭店遇到的时候,波本特意观察了一下。杜凌酒身边除了苏格兰没有其他人,而苏格兰站在轮椅背后,避开杜凌酒的视线发个邮件,并不是难事。
想来昨晚也是一样的。明明有很多机会,却没有完成预定的联系。甚至在意外见面的时候,也没有给出任何的暗示,而是刻意地拉开了距离。
如果不是因为手机被监控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景判断现在的环境太危险了,不适合沟通。
仅仅是一个杜凌酒而已……就能让景受到这么大的压力吗?
波本仔细打量了这个传说中的神秘成员。
身体很瘦弱,脸色是不健康的苍白。在轮椅移动的时候,腿脚不受控制地晃动着。不良于行的情报应该是真的。
手指细长,虎口没有茧皮。眼神冷淡,像见惯生死,被他故意冒犯的时候,也只是略略表露出一丝不满,而没有发怒。
完全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像一条原本窝在地里冬眠的蛇,被挖出来摆在那里,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但如果景确实觉察到了危险——
而这种危险,现在又降临在了萩原头上……
日光这时兜头浇下来,马路上的嘈杂声响打散了安室透的思绪。
他扫视周围一圈,确认没有可疑的人物,就将外套和其他不方便携带的零碎物件一起打了个包,在附近找了个投币式储物柜塞进去。
做完这些事之后,一辆熟悉的车从不远处的路口出现了。
似乎因为这一带穿越马路的行人比较多,那辆车开得相当小心,走走停停。经过那个路口的时候还刹住了车,给一位老人让道。
安室透目送那辆车离开,然后伸手招了一辆正在街边闲逛的出租车。
“给你双倍,跟上前面那辆尾号85的白色日产轿车。”
司机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可能是因为年龄大了精力不足,被招停的时候还在打呵欠,一副想要立马收工回家的样子。
不过,在日本,七八十岁的高龄出租车司机很正常,这一个甚至都能算年轻的。而且“跟上前车”这种听起来就很刺激的指令,一下子就让司机来劲了:
“没问题!上车吧,捉奸追债寻仇还是怎么样?车尾箱里有上好的棒球棍,借用仅需五千日元,要处理干净的话另加两万就可以了喔!”
“……”安室透抽了抽嘴角。
这司机是哪个极道组织的成员再就业的吗。自备棒球棍也未免过于可疑了。
但他没法暴露自己身为公安警察的立场,甚至他现在“波本”这个身份还比一般的极道人员要黑得多。要是表现出嫉恶如仇的样子,搞不好会被组织发现蛛丝马迹。
于是安室透选了个听上去严重程度最低的。
“我的恋人——”他嘴角猛地向下一扯,原本就垂着的眼睛蓦然阴郁起来,“和不认识的年轻男性……上了那辆车。”
司机同情地说:“节哀顺变喔。看你这么年轻,长得帅,又有钱,肯定还能找到更好的啦,想开点。世界还很美好,分手也很快乐,等下有话好好说,棒球棍这次就不给你了啊。”
安室透:………………
实在是太熟练了、这位大叔。到底是送过多少个苦主啊。
他决定下车的时候把这辆出租车的车牌号记上,回头让风见查查看有没有情杀案件的线索。
司机大叔紧接着小声嘀咕:“奇怪,没看见有女孩子上车啊……”
安室透没听清楚:“什么?”
“哈哈哈没事没事!走吧走吧!”
司机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出租车像条泥鳅一样麻利地滑过人群间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