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确实在特意绕道。
他穿过两条交叉连通的小巷,边走边脱下外套,随后从口袋里抽出一团瓜皮帽展开,扣到脑袋上,遮住了那头过于显眼的金发。
虽然这样也不是什么完美的伪装,但时间紧迫,他没有那么多空闲去自己的安全屋重新换装了。
必须追上去。
——萨马罗利的状态,太不对劲了。
杜凌酒到日本的消息,是萨马罗利几天前传来的。在情报组的例会后,以讨论合作任务为由,私下约见他的时候,透露了这个在组织中只有传闻的代号。
和琴酒、贝尔摩得以及两代朗姆这样的核心人士都有密切私交,据说在组织Boss那里也受到了格外的优待——有着这样超然的地位,却没几个人知道真实身份的神秘成员。
“我的代号就是他给的,我没跟你们说过吧。”
那时组织刚刚完成了一次大型行动,从某个老牌强敌腿上割下了一块最肥美的肉。每个人都很疲惫,波本也是强打起精神听着这些:“所以、如果能拿下他——”
萨马罗利却好像完全没有在听别人讲话一样,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说杜凌酒给他签了字,把他放出了朗姆那个可怕的实验室,然后帮他做心理治疗,并且留给他一个小小的纪念品——
“是一枚戒指哦。”
波本:……
他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谁会把戒指这种具有独特象征意义的东西,当做纪念品发给萍水相逢的人啊。
这个杜凌酒怕不是什么养鱼高手。
但是,被养的鱼是萩原——这种事听起来更离谱了。换过来还勉强合理一点。
波本只能提醒道:“这样就能给你一个戒指的话,也会同样随便给其他人的吧。”
“哦,是的啊。”萨马罗利随口答道,“他办公室里相同的戒指有一盒呢。”
“……”
这不是听起来完全就是个糟糕的家伙吗。清醒一点啊你。
但萨马罗利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同样萎靡的面容上绽放出了十二分的神采,连眼神也变得含情脉脉了。
“我回到日本以后,每天看到戒指就会想起他……有次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相思之情了,于是把它扔掉了呢。”
说出这样的话时,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还在弯弯地笑着。
波本松了一口气:“挺好的。”
既然人一直没有联系,能够睹物思人的物也扔了,就可以抛下过去,开始新生活了吧——
“但是,做出像这样重要的决定前,还是要先踩死刹车,停下来好好思考一下哦。”
“?”
“因为马上就会后悔啊。”
萨马罗利靠在墙边,歪着头冲他笑,指间夹着一支散发着淡淡薄荷香气的烟。
波本偶尔在跟行动组配合出任务的时候,听过一些不好的传闻。
说这种薄荷烟原本是琴酒的专属,像那柄枪、那辆保时捷和那头银色长发一样的标志性符号,之后却变成了萨马罗利的私人物品。
这自然引发了对两人关系的阴暗揣测,波本也隐晦地对萨马罗利建议过避嫌。但萨马罗利听了只是随口打哈哈过去,依然我行我素。
而且每每点着烟,却不抽,也不知道是拿来做什么,问了又不肯说。
“所以,要是见面的时候他发现戒指不见了,一定会问的……哪里可以定做透明材质的戒指?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呜——”
“……你铺垫这么长,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找首饰店?这种事找松田去啊?!”
“小阵平他不方便的。”对方笑眯眯地双手合十,“拜托啦,万能的波本大人——”
虽然很想吐槽,但波本还是捱不住萨马罗利的恳求,动用自己的渠道去找了一些可以加急订制的店铺。
工匠也联系好了,结果卡在了材质上。透明的宝石有很多,从廉价的水晶到昂贵的钻石,但每一种给到萨马罗利,都被摇了头说不像。
戒指的事于是拖到了现在,果然被问起来了。
而萨马罗利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不是愧疚,也不像平时那样,会熟练道歉并且迅速把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是茫然。彻底的茫然。像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一样,木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而那个提出问题的人——那个在描述中温柔又耐心的杜凌酒,却只是安坐在车里,不带任何感情地俯视着萨马罗利,没有一丝要出言安抚的意思。
甚至还对琴酒说出了那样的话,“处理一下他的脑子”。
波本特别注意观察了一下琴酒的手,那上面并没有任何的装饰,包括戒指。当然琴酒不戴戒指可能是因为影响战斗——但更有可能的是,这戒指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杜凌酒并没有把它给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