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组织真的要在铃木塔搞什么大行动,零组必然需要全神贯注地应对,那么留在陆阳公寓附近监视的公安警察也肯定会被召回,即使是降谷零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不能对零组上报林庭语可能的身份,也没法解释为什么要派人保护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留学生。
至于同样知情的两位同期……松田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肯面见林庭语,而且组织在东都的大行动,搞不好也要卡登席德配合;而萩原这次恐怕要避避风头,免得被他在组织里的老友们认出来。
其他能保护林庭语的人——陆阳?经常加班不在家。风见还在医院里躺着,也不好叫出来。
留在公寓楼里那几个小小的监控摄像头,可起不到什么实质的保护作用。
还有什么没有想到的呢——
进基地的时候,碰到了一脸阴沉的爱尔兰。这个男人是皮斯克一系的重要人物,一直在欧洲活动。如果爱尔兰赶回这里,很有可能是因为皮斯克会出场——关于这位负责替组织运作资金的“白手套”元老的真实身份,零组之前列了一个小范围的名单,刚好可以在这次行动里加以验证。
但也无需太过紧张。以爱尔兰的身手,肯定是编入行动组一同活动。而在走廊上,苏格兰从身旁经过的时候,提着枪匣的手里,拇指在食指的第二指节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是代表“一切正常”的暗号。
一切正常——
波本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对。
苏格兰并不像组织里其他的狙击手一样爱枪如命。苏格兰根本没有自己的狙击枪,都是每次出任务前向组织后勤申请枪支,用过立刻毁弃,不留下一丝痕迹。但是刚才苏格兰提的那个枪匣,和组织库存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明显出自私人订制,看起来价格不菲。
波本很快联想到了前些天在街上遇到时,苏格兰提着的那个不起眼的帆布袋。沉甸甸的,大小正好能装进这个枪匣。当时波本心神烦扰,只以为苏格兰是正准备出任务,还提醒了一下这个袋子不够低调——但是现在想起来,苏格兰当时背上分明已经有了一个同样沉甸甸的背包。
正常任务不会需要两把狙击枪。其他队友也不会需要苏格兰转交这种吃饭的家伙。苏格兰当时提着的那个帆布袋——现在提着的这个白色烤漆枪匣,是在那天早上出门后才临时拿到的。
就在追着琴酒离开,到重新出现的这一小段时间内。
是琴酒送的枪——开什么玩笑,完全想象不出来琴酒会送谁东西。这人离人情世故有十万八千里远,连寒暄都不会做,更别说突然送手下一份贵重礼物了。
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那样短暂的时间里,苏格兰还能接触到谁吗?而且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苏格兰应该会报告的吧。为了避免卧底被策反变节,所有卧底按规定都需要定期上报自己获得的黑灰色利益。当然或许也有人不老实,但景绝对不会。
如果枪确实是琴酒带来的,但又不是琴酒送出的礼物,换句话说琴酒只是来传递——
谁能劳动琴酒亲自转达这样的东西?总不可能是那位先生突发奇想要奖励苏格兰一套枪吧。而在组织内,能使动琴酒的其他人……
紫灰色的眼睛蓦然在黑暗中睁开。
“差点忘了,在打破别人心防的领域,您才是专家吧。”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甜蜜又寒凉,带着来自久远记忆的回声,一阵一阵在耳边反复着,连神经也要跟着震颤起来——“那么能不能请您现在教我几个小技巧,好把您这张嘴撬开呢?”
他也听到了给他的回答。很轻,有些气力不继的虚弱,但仍然平稳得像一条恒定不变的基线:
“可以。举个例子,你现在不妨把空调的温度升高一点。”
空调的温度——是不是开得太低了?身体好像都变得有点僵硬了。
那个时候,那个房间,也像现在这样冰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