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的真情流露,总是纯粹。
燕笉妤这一哭,直接调动了皇上和皇后的情绪。
作为父母,只要心中对孩子的良知不曾泯灭,看着孩子生病受苦,就没有不担忧的,甚至恨不得以身替之。
可是,身为成年人,又有国主和国母的头衔压在身上,为了让燕瑞霖不耽误治疗,皇上和皇后,拼命抑制住了眼泪,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寻求解决手段。
这会儿,燕瑞霖醒来,危险的时刻度过去,皇上皇后,也有点憋不住了。
但是,燕笉妤的哭法,实在是,实在是……太“拼命”了。
眼泪哗哗流,不受控制的清涕,也一股股的,从鼻子里漏出来,嘴巴往下撇,直接弯成一个反弧形,哭到伤心处,用力了,还能看见嘴巴里粉嫩嫩的牙床。
大眼红红,鼻头红红,脸蛋红红,连嘴巴也哭的红彤彤……看上去好不可怜。
而落在皇上皇后的眼里,只觉得,自家宝贝哭得实在是,太逗了。
一时之间,皇上皇后竟不知道,他们是应该为燕瑞霖终于醒了而高兴,还是应该为燕笉妤的嚎啕大哭的可怜可爱模样而无奈。
旁观的项翛年和燕舟衍:“……”
其实,包括在边上的太医宫人们,都和皇上皇后的心理活动,大差不差,但谁都没敢笑出声来。
但燕笉妤的这一出小小意外,也让现场因燕瑞霖醒来不再沉闷的氛围,在轻松之余,更是添上了几分喜乐。
而燕笉妤这一哭,也让将将从噩梦中醒来的燕瑞霖,手足无措手忙脚乱的。
不过,燕瑞霖是哥哥,还是个从小就宠妹妹哄妹妹都习惯了的哥哥。
他来不及看清周围,也来不及分辨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就忙翻了个身,把燕笉妤整个抱在怀里,像小时候哄妹妹一样,轻轻拍着燕笉妤的背,耐心细声地哄着: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快别哭了,妤妤都快哭成小花猫咯……”
知道妹妹是担心自己,但哭久了燕瑞霖也怕她哭坏了,忙伸出手去,一边轻柔的,给自家妹妹拭泪擦鼻涕,一边轻轻捏着燕笉妤的鼻子,调笑道。
“……唔,哥哥坏!”
燕笉妤本来哭得可伤心,可投入了,但被燕瑞霖这么一捏,一调笑,她就一个没憋住,鼻孔里冒出个小泡泡来。
“噗,咳咳……那个什么,妤妤啊,你要不先让开,让太医给哥哥瞧瞧?”
噗嗤一声笑出来的皇上,在燕笉妤猛然瞪回来奶凶奶凶的视线下,非常有求生欲的,又憋了回去,有点心虚地转移话题道。
但是。
燕笉妤年纪虽小,可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被糊弄住的,她看了眼双眼弯弯,眸子里噙满笑意的皇上,又看了眼边上同样嘴角弯起的皇后,哼唧一声,又埋进了燕瑞霖的怀抱,委屈巴巴地控诉道:
“哼!哥哥,父皇母后笑话妤妤,而且妤妤又没有压到你的手,又不妨碍太医把脉……”
小姑娘哼哼唧唧的,整个人像个软乎乎的奶团子,依恋又信赖地找自己告状,燕瑞霖当即就被俘获了,并且不由分说的,快速倒戈:
“父皇,母后,你们别笑话妤妤了。”
而一听到这个不是正式场合里,从燕笉妤嘴里叫出来的正式的“父皇母后”,皇上皇后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哄娃。
但燕笉妤就是在自家哥哥的怀抱里,钻来钻去,像个粘人的橡皮糖一样,就是不肯回头看皇上皇后。
原本清苦的病床,被燕笉妤一闹,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而在热闹之中,挤不上去禀报告退的项翛年,有些无奈。
这屋子里虽然暖和,但是,项翛年现在站在帐篷的边缘,底下时不时的,有风溜上来,她的头发本来就没干,被风一吹,整个人又开始冷了。
不是很舒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项翛年的错觉,她总感觉,脑袋好像有点发热,头也有点痛……项翛年现在是想赶紧回到自己的空间里,把头发擦干,好上床休息。
“项小娘子?”
看着眼前的这场小小闹腾,燕舟衍心中柔软,却在看到项翛年有些苍白难受的脸色时,神情再度紧张了起来。
“你身体不适?何太医正好也在,本王请他给你看看。”
燕舟衍弯下腰,从边上拎出一条板凳,示意项翛年坐上去,转身就要去呼唤何太医。
只是有一点头疼,并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大的项翛年,慌忙之中,连忙拽住了燕舟衍的手。
因为着急,项翛年没注意到她拉住的,不是燕舟衍的衣袖,而是,那只温柔粗糙、充满茧子的大手。
“不用!燕王爷,奴婢应当只是没休息好,不用这么严重……”
但说着,项翛年哪怕坐在板凳上,也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晕地旋,浑身发软,视线好像也不甚清明,在逐渐褪去光明,仿佛世界在颠倒……
怎么回事,突然好困,好想睡一觉……眼皮好重……
【年年!!!】
“小娘子!”
好吵……
意识陷入昏迷之前,留在项翛年脑子里的,竟然是对燕舟衍和顺顺的嫌弃,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诞。
随着燕舟衍的一声疾呼,在燕瑞霖边上温情着的一家人,包括太医宫人们,都转了过来,而后,他们看见了——
项翛年晕倒了。
项翛年软在燕舟衍的怀里。
然后。
他们看见,他们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战神,满脸惊惶。
“太医!快,太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不过,现场人手这么多,太医也多,原地另起一张病床也不是什么难事。
虽说于礼不合,但,项翛年到底是皇室一大家子的救命恩人,先有燕笉妤,后有燕舟衍和燕瑞霖……
知晓内情的皇后,隐约察觉到项翛年身份不普通的燕舟衍和皇上,对项翛年的感激更多,救命恩人的危急时刻,他们这个被施恩的,也不是那种死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