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饮之时,不拘礼法,畅怀放歌,吟咏作乐,都是常事。
崔涟一直端坐于一旁,煮茶观赏,不曾参与。
一旁姜敖见状上前交谈,“岸陵怎不一同去吟诗作赋?”
崔涟摇头,“在下并不擅长这些,还是不去献丑了。”
姜敖乐呵呵一笑,“老夫年少时甚是张扬,一心只想闯荡,倒是娶妻后,才得了几分红袖添香的乐趣。”
他见崔涟不言语,继续说道:“我那小女儿乃是先夫人所出,我怜她自幼丧母,身世不幸,便一直带在身边养育,自小便聪慧过人,又得当世大儒教导,便是京中贵女也是比之不及的。”
崔涟仍是不改先前的话,“姜公的好意崔某心领了,只是崔某专注于仕途进取,家族振兴,娶妻耗费甚多,崔某积蓄微薄,不敢耽误佳人。”
姜敖被他的回答震惊到了,一时哑然,他心里的无言之意都要漏出来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这么一毛不拔的人?不娶妻竟然是因为不想耗费银两?还积蓄微薄?清河崔氏再穷也不至于连嫡长子的嫁娶之事都都耗费不起吧?他是不是忘了前几天才刚从他们这些人身上搜刮的将近三万两的白银?
姜敖一时世界观受到了冲击,直到整个宴会结束,他都没有再主动和崔涟攀谈。
听了全程的周宽也是同样的做派。
崔涟淡淡的扫视他们,既然他们不说话了,就轮到他了。
宴会结束后,他叫侍人将这两人请留了下来,言有要事相商。
在这些天的接触下来,崔涟也大致明了他们若有什么秘密计划,必然是由周宽和姜敖这两人谋划,看上去虽是官吏,世族,豪商三派,但深究起来,商人仍是不入流之辈,不被这些自诩高贵的人看得起。
崔涟将这两个人带进书房,待坐定后,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率先发声:“姜公、周公可知这传闻中的金氏宝库?”
姜敖心下一震,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岸陵这是哪里听来的传闻,我竟是不知道。”
周宽也是同样表示。
崔涟轻浅一笑,“崔某先祖同金氏曾有过几分交往,倒也颇有了解,原本以为二位在江南待了这么久,风土人情都比崔某来的熟悉,会有所耳闻,看来崔某只能传信于陛下,寻人进行探查了。”
姜敖看着对方这张光风霁月的脸上,却是满含算计的眼睛,不禁有些头疼,看吧,摊上事了。
他有对崔涟的怀疑,怀疑他在诈他,但是宝库之事极为重要,他担不起泄露的代价。
他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金珂,你说你先祖建个宝库能不能嘴严点,非得搞到全天下都知道你家有宝库才好吗?
周宽一阵沉默,他清楚这个钦差是个贪财之人,而一个贪财之人知道藏着一个大宝库,可就没那么好打发的。
他勉强笑笑,“岸陵拿这坊间传闻去打扰陛下,怕是不太妥当吧。”
崔涟笑容不变,“二位放心,陛下对江南之事很是重视,若传言是真,崔某也算立功一件了。不过可惜,府上送信的小厮去探望亲友了,这信大概也要等到三天后才能发出了。”
姜敖苦笑一声,这是给他们三天的考虑期吗?
两人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崔涟继续道:“二位都是当世名士,气度不比常人,崔某左思右想,觉得这玻璃才可配与二位比肩,崔某今日将这玻璃茶具赠予姜公,将这十二生肖赠予周公,二位可要好好对待这太子殿下所赐的物件。”
崔涟满脸不舍。
周宽心一颤,完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竟然给人送东西了,看来是铁了心的要打这宝库这主意了。
最后,两人随意找了个借口告辞,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崔涟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摇摇头,看来金氏宝库这个传闻确实有鬼,这么一诈就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