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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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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抱着衣服候在片场,脸上隐隐流露出担忧。

好像从那天过后,陈泱状态就不太好。

那天半夜她被俞非晚夺命连环call叫起来,让她去新月公馆接人。她急急忙忙就往那边赶,心里想着陈泱一定出事了。

因为出发前明明说好是第二天早上去接,陈泱一向体恤身边的工作人员,从不作妖,像这样临时变卦要人半夜去接的事情,几乎没有过。

果不其然,她赶到时就见陈泱孤零零地坐在大厅里,脚边放着行李箱,上面靠着一根拐杖。

她头低垂着,脸孔藏在阴影里。可怜得像霜花侵染的铃兰,一阵风就能吹落了。

听到声响,陈泱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过来。巨大的水晶灯下,她眼底晃漾着水光,鼻尖和眼尾都铺上一层薄薄的绯红。

心头一震,文心快步上前握住那只玉白冰凉的手,连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陈泱摇头,只说是累了,想回去休息。

那以后她说要在进组前调整状态,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俞非晚觉得有道理,也就依了她。

今天去接人时,却把文心吓一大跳。

短短几日,这人竟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原就白皙的皮肤不见一丝血色,腰肢细得像稍用劲就能折断似的。

说好的调整状态呢?

虽然这部戏只是客串,戏份不重,但算起来也是陈泱的银幕首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她在戏中饰演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机缘巧合下做起了女特务,对外身份是地方军阀的姨太太。

陈泱拿下这个角色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她与角色形象的贴合度很高。现在要进组开拍了,她把自己瘦成这副可怜样,和戏里要求的性感魅惑相去甚远。

这么一来,原本定好的妆容和服装不得不临场改动,服化的负责人直叹气,导演的脸色也不太好。

正想着,便听到导演火大地连声喊咔,文心暗道不好,一开机就NG几十遍,后面的日子怕不好过了。

见陈泱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文心赶紧把外套给她披上,拧开杯盖将水递过去。

她小口喝着水,轻声问了句:“很糟吗?”

因为反复念了大段的独白,嗓音沙哑不复往日清亮,文心实在不忍,只劝她一遍比一遍好了。

“好?她不知道自己问题在哪儿,怎么好得了?”女人的嗓门儿大,一句话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陈泱见是宋苓,立马放下水杯站了起来,诚心诚意地道歉:“抱歉,宋老师,给你们添麻烦了。”

宋苓是实打实的演技派,戏龄比陈泱年龄都大,要作品有作品,要专业有专业。她虽然话说得直白不留情面,陈泱却未生出任何不满,只有恭敬和谦逊。

“道歉有什么用?”宋苓拿着剧本挑了个近旁的位置坐下,翻到陈泱戏份最重的两场,抬眼看她还傻愣愣地站着,笑道:“坐啊,怕我吃了你吗?”

宋前辈亲自给自己讲戏?!

陈泱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赶紧坐过去,双手交叠乖巧地放在膝上,一副虚心受教的好学生样子。

“你仔细揣摩过这个角色的心路历程吗?你知道她为什么爱,为什么恨吗?”

陈泱舔了舔唇,谨慎地回答道:“我去找过故事的原型,李乔妹父母早逝,很小就沦落风尘,她……”

宋苓卷起剧本轻轻敲了敲陈泱手背,不耐烦地打断她:“打住打住,资料是死的,人是活的。要走进人物内心,演活一个角色,你得往深了挖。我问你,她为什么会爱上赵公子?”

偏头思索后,陈泱给出了自己的理解:“因为,这个人救过她?”

“恩情和爱情是两回事。你说李乔妹这样一个把男人玩弄于鼓掌间的女人,会分不清楚吗?”

困惑更甚,她试探着说出另一种可能:“那是因为赵公子才貌双全,家世雄厚?”

然而宋苓还是摇头:“周全佑难道不比赵公子条件更好?你说的这些都是影响因素,但不在根儿上。”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陈泱彻底不懂了:“请宋老师指教。”

她态度诚恳谦逊,宋苓也有心指导,索性掰开了揉碎了和她讲清楚:“因为他不爱她。李乔妹所有的信念都生发于男人对她的渴慕,但偏偏这个人对她没有兴趣,这是李乔妹产生执念的源头。”

“她的爱更像是一种自证,通过得到这个人的心来稳固她崩坏的自我。她爱得越深,就会恨得越深。”

这一番话过于高深,陈泱听得云里雾里,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着先记下,之后自己再好好消化。

宋苓见她一副懵懂的样子,笑着问她:“你爱过谁吗?你爱的这个人爱你吗?”

瞳仁惊颤,仿佛被人扎了一下。陈泱摇头,并狠狠按下脑海中隐约浮现的那个人影。

见她这副样子,宋苓心里明白了几分,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演戏需要和角色共情,所谓共情就是调动你的情绪记忆,去理解这个角色行为背后的动机。听说你感情戏一直有障碍,或许症结就在这里。”

“去恋爱吧,小姑娘,没有经历是做不好演员的。”

春雨不知疲倦地下了几天几夜,青砖红瓦的宅院笼在缥缈的雨雾里。

飞檐下,一个男人行色匆匆地穿过曲折回廊。

自淮海回来后,沈时昱一直住在沂北市区。上午老宅那边来消息说老太太又犯了风湿,疼得厉害。他甚至等不及人来接,径直开车回了沈园。

可他一踏进屋内,就见老人神色惬意地躺在摇椅上,眼睛微闭,跟着古董唱片机里放的牡丹亭选段摇头晃脑。

心下立刻明了,却又无可奈何。他缓缓走近,打趣道:“奶奶还疼着吗?”

易琴芳缓缓睁眼,目光矍铄,带着些自得:“别说,一见到你,就不疼了。”

“周叔电话里说得很严重啊,要不我还是给您扎两针吧。”

此时佣人端来糕点和茶饮,又给沈时昱递上热毛巾。他颔首道谢,接过来细细擦净双手后,给老人奉上茶。

知他是故意的,易琴芳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臭小子,我不让他说得严重点,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见着你人。”

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的腿疾。

他屈膝蹲下,挽起老人裤腿,一边捏揉一边解释道:“最近事多,二叔那边在谈新的并购项目,爸让我盯着点儿。”

“少跟我打马虎眼。你带闻岄那丫头出去见人的事我可听说了。你怎么想的,就定闻家了?”

手上推揉着穴位,沈时昱眼也没抬地否认:“没有。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女伴,闻岄帮我个忙罢了。”

听到这话,老人重重放下手中的汝窑茶杯,低声呵斥:“胡闹!外面本来就在传两家联姻,你既然没想好,就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带人家出席活动。”

他从善如流地应下:“嗯,是我的问题。下次不会了。”

易琴芳蹙眉,将腿一收,示意他起来坐到近旁,正色道:“不考虑闻家?”

“不考虑。”沈时昱答得毫不犹豫。

“那你心里有别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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