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咬了咬唇角,摆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全是真心话,真的,我不骗你,你真的是我所见,最好看的人了。”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就落在楼外的花园中,池鸢浑身一震,心想,该不会这句违心的话让天道听见了吧……
流光君含笑看着池鸢,两人的脸,只隔一道手臂,呼吸声都交错在一起,所以,池鸢现在有任何神情变化,都能较流光君看得一清二楚。
注视良久,流光君忍不住笑出声:“小骗子,是不是说谎了,连天神都看不下去了?”
池鸢眼珠一转,暗自诽谤:天神怎么可能有闲功夫管这档事。
“没有说谎,我是真心的。”真心哄你的……
流光君自不会信池鸢的鬼话,笑着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便坐回去继续用膳。
用过午膳,流光君继续回书室处理公务,池鸢陪在一旁,偶尔看书,偶尔盯着流光君出神,偶尔跑出廊外看外面的暴风雨。
“姑娘喜欢下雨?”空黎拿着香箸,一边调弄香炉里的香,一边好奇问池鸢。
此前,在池鸢头晕休息时,空黎的确守在了门外,但中途她想到在偏殿熬的药草,便匆忙下楼处理,也因此错过了池鸢遇到假扮明泉的事。
池鸢站在围栏前,瓢泼雨幕,打在竹帘,哒哒作响。
“不是喜欢下雨,是在等薄薰。”
“薄薰?”空黎放下香箸,走到池鸢身旁,随她视线,看向远处的山岚:“这么大的雨,她不会出事吧……”
话刚说完,便见灰蒙蒙的雨幕中陡然冒出一团绿光,那绿光速度堪比一闪而逝的雷光,转瞬,便悬停在竹帘外。
“既回来了,还不进来。”池鸢压低声音道。
绿光闻言一抖,迅速钻进竹帘,光华中缓缓显出真身。
“你去哪了,为何我感应不到你的位置?”
薄薰抖了抖被溅湿的长发,见池鸢脸色不对,赶忙站直身乖巧回话:“主人,我本来是去的后山,但这里的山气,被之前的怪东西搅混了,想着好不容易遇到这雷雨天,便往很远的位置去了。”
薄薰说完小心观察了一下池鸢的脸色,又继续道:“我往东边去,发现那里有一处风水宝地,便待在那修炼了半日,主人,您看看我,您看我身上有没有哪里不一样?”
薄薰扯着裙摆在池鸢面前转了转,一边转,一边将长发披散开,生怕她看不到发尾处闪闪发亮的光点。
除了发尾,薄薰身上的衣裙样式也变了,以前裙上只是简单的藤蔓花纹,而今藤蔓上都开了花,衣摆和袖口边缘处,还多了几只浅蓝色的蝴蝶。
这衣裙乍一看不怎么惹眼,但随着薄薰旋转摆动,借着彩色的琉璃灯光,衣裙上的藤蔓花纹好似跟着动了,袖口处的蝴蝶也像活的一样,不断扑动翅膀。
池鸢打量一圈,略作思考:“灵气恢复了?”
薄薰嘴角几乎快要咧到耳朵根,她捧着脸收敛几分,在走向池鸢之前,转头瞅了空黎一眼,随后,扑到池鸢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手,在她耳边悄悄传音。
“我吸纳了方圆百里的地气,基本恢复了大半灵力,最重要的是,地气被我吸了,那个怪东西必不能继续在附近作祟。”
池鸢微微垂眸:“嗯,但下次不要跑那么远,太远我会联系不到你。”
“嗯嗯,下次保证不会了!”薄薰拿着脑袋对着池鸢胳膊蹭了又蹭,而后歪头去瞧空黎:“小空黎,我去一日,你有没有想我?”
空黎笑着回道:“想啊,我可太想小薄薰了,我今日做了好多饮子,还有茶点,要不要尝尝?”
薄薰顿了顿,第一次时间看向池鸢,询问她的意见:“主人,我可以吃吗?”
难得薄薰乖顺听话,池鸢自会应允:“随你。”说完这句话后,便扔下两人,去书室找流光君。
临近黄昏,雨势将歇,流光君让人在前殿摆了席,池鸢原以为他会请那些江湖门客前来,不想,随他步入殿中之后,除了候在一边的侍从,完全不见任何客人。
二十四盏莲花烛台,垂吊在华丽藻井之下,一重重金纱帘幔,环绕着朱柱蹁跹。
偌大的正殿,除了高台之上的位置,台阶下左右两边的席案全都空无一人。
“晚宴为何不请客人?”池鸢被流光君牵坐在案前,还没坐稳,便忍不住好奇发问。
流光君垂眸一笑,发带上的翡翠玉珠滚落在耳畔,被殿中华灯映照生辉。
“今晚没有别人,只有你。”流光君说完,执起案上的雕花银壶,给池鸢身前的水晶杯,缓缓倒入色泽鲜艳的葡萄酒。
“我?”池鸢满脸疑惑,回头瞥了一眼蹲在屏风后的薄薰。
流光君斟了半杯酒,收手后,犹豫了一瞬,又给自己倒了浅浅一杯:“忘了你之前说想看舞宴的事了?”
“舞宴,啊,我记得!”池鸢眸光一亮,期待地四下探了探。
就在这时,高台左侧的七宝水晶屏风后面,响起阵阵悦耳的丝竹声,接着,厅中垂挂的帘幔被侍从一道道挽起,纹饰华丽的地毯尽头,缓缓行来一队衣着鲜艳的少女。
看到这一幕,池鸢一阵讶异,回头问流光君:“你不是不喜女眷吗?为何请了女子来跳舞?”
流光君目光一直落在池鸢身上,看她高兴,看她惊讶,看她回头。
“因为你想看,而且女子更擅舞乐,既是舞宴,怎可少了她们?慢慢看,若有喜欢的,可留下,日日为你表演。”
明耀的灯火下,流光君的眉眼异样温柔,池鸢看了几眼,心弦触动,随即别开头,但心头却微微泛酸。
随着少女们陆续登场,平缓的乐声渐渐由韵律的鼓点和欢快的琵琶声取代。
香风拂动,一列列少女舞动彩绸,缠着金铃的赤足踩在地毯上翩翩起舞。
她们白纱蒙面,舞姿轻盈又飘逸,像一群游离在花丛的蝴蝶,灵动又自由。
忽而,琵琶声一转,婉转悠扬的曲调勾人心弦,场中少女瞬间变换身姿,彩绸一展,烛火晃动,只在眨眼间便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裙。
这身衣裙以轻纱披身,随着妖娆舞动身姿,少女们莹白的肩颈和小腿,在飘拂的柔纱之间若隐若现,隔着老远都能闻见一股奇异芳香。
池鸢看了一会,忽然转头去看流光君,不想他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你不看人跳舞,看我做什么?”
流光君笑了笑,倚着一侧扶手,向池鸢这边靠近:“我只想看你,不行吗?”
池鸢被他的笑容蛊惑了一瞬,立马扭头躲避:“可,可以啊……但一直看我,你不会觉得厌烦吗?”
“呵呵……”随笑声而来的,还有流光君的手,他轻柔地拈起池鸢肩头的发,指尖绕着发尾一下下的缠绕。
“真不知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我稀罕都来不及,怎会厌烦?”
池鸢被说得面红耳赤,还好琉璃灯的光明艳,将她脸上红霞遮去了一半。
“你,你……哼,不与你说了,随你看吧,你看你的,我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