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及拨弄着白明的头发,给她梳出一个遮眼的刘海后才停手:“夫人,你这么说可是要负责的。”
“我是这么听到的,怎么做决定则是你的事情。”白明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干扰邱及的判断,因为她觉得这是邱及的家事,而且还是相当重要的一件。
尽管看她不是很想和自己就这个事情多聊什么,但邱及还是继续问说:“夫人觉得到时候夏家看到我会是什么态度呢?”
眼见自己是再绕不过这个话题的了,白明这才多思索了会:“这得看他们是否问心有愧了,可我又觉得和你打交道的人大多都是精明人,想来那夏家面子上怎么都会装得很正经才是。”
邱及觉得也是,毕竟自己这次再怎么说也是以吊唁母亲为由回来的,夏家该不会放过这个向外宣扬自己家孝道的机会。而且要是他们两家真有矛盾,借着这次的机会说不定也能化干戈为玉帛。
想到本该是亲家的他们现在成了这样,邱及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夫人,我心里莫名觉得没底,你说要是他们不拿我当回事怎么办?”
邱及手上将自己握的很紧,白明与仰头看着自己的她对视,片刻后还是闭眼靠近埋到她的颈窝处:“你不是说想名垂青史的吗?夏家不过是会是你的垫脚石而已。”
白明看着邱及在自己这么说完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里到底有什么好笑的:“想笑就笑吧,不过要告诉我你笑的什么。”
越过白明这句话,邱及转而和她说起了别的:“夫人,我该没和你说过,我也曾向老爹他们说过我想名垂青史的宏伟志向。”
邱及的另一只手向上举起,手上由掌化拳,最后却只是抓住了一阵飘散开的空气:“你,父亲,兄长都说我终有一天会实现这愿望的,”
“可是我觉得好远,要是按照夫人先前说的,我现在应该只剩八年的时间,可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做成。”
“总会做成的,而且就算你没做成,我不是也还活着吗?到时候帮你说多传上几句好话不成问题。”
虚无着的愿景让邱及没有丝毫办法将其抓住,只能点点头当作回答:“夫人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该记得才是。”
夏家的人拿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得知邱家真让派人过来吊唁夏明平的时候,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是让府上三十余人齐聚在宗祠前。
站在众人最前面的是位胡子花白的老人,在旁边走前一个人告诉他说所有人都到齐之后,他这才点头从竹编的蒲团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宗祠内此刻各色华衣纷乱地跟着起身,抬头便望见灵前黑牌金字留名数十,红烛满堂,殷红成血于风啸声里泼洒进眼中。
不知是什么缘故,等众人都站起身的那刻,宗祠内风声立止,身上似乎传递来刺骨的寒,但随即就在老者手杖的重砸下将众人吸引看来。
在这老者身后便是如塔般前后堆叠的灵牌,火烛金黄的光亮在这个夜晚似乎成为一个又一个看不分明的圈,让那老者的气质仿佛跟着澎湃而昂扬起来。
“诸位,我夏家自十几年前,外出赶考的儿孙几度受难,就算是到了考场,那邱家也对我夏家儿孙恶言相向,此行此举,就是为了让我夏家断死在扬州散台这小地方!”
老态龙钟的身躯与他雄浑有力的声音构成了巨大的反差,不住颤抖的手让他的手杖相当明显的摇晃着:“这次要来的人,无非就是为了让我等夏家向其妥协而已!”
“十八年的愤恨!十八年的困地!岂是来个黄口小儿前来探望便能相消的!”
看着那些年轻人眼中被调动起的怒火,夏仆庄心里越发的满意,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后再才说道:“等再过两天时间,邱家那几人便要到了,各位务必记住不能与之深交,否则就是背宗叛祖!尽管以往我们是为亲家,但此时只有如此,才能让那国公向我等低头!拿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夏家的祠堂旋即响起了如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这初冬的静夜里很是吵人耳朵。
“下雪了?”
隔天在房间里觉得又多凉上了些,看向窗外的时候发现窗外好像涂了层白,邱及这便反应了过来。
“小姐,是场小雪,只湿了地,不妨碍马车行路的。”
听似云这么说过后邱及便只点头,随后再才问道:“夫人她是不是到楼下去了?”
“是,夫人对那雪很是好奇,不过夫人却也说见过雪景。”
“当她在胡诌就是。”
听似云这么说邱及就也不是多想继续在这房间里坐着了,等穿戴好衣服走到楼下的时候,邱及就看到一身黑的人在雪地中间站着。
邱及很想走前去,但是又怕这还薄飘着的雪花落在身上会湿了衣服,一时在廊下踌躇起来。
“小姐,可要打雪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