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真除外。
即使没有学会反转术式的悠真无法随意使用日之呼吸,他的体温还处于正常水平,但他依然更加偏爱冰冷的东西,包括天气和食物。
悠真凝视着一家有着格子门,门前挂着印着“冰”黑字的红灯笼的冰品店,停下了向前的脚步。他的目光移动,最后落在贴有新品广告的看板上,眼睛几乎要黏在上头了。
“啊,那个鲑鱼颜色的棒冰我没有吃过诶。你要吃吗?”
“不要。赶紧解决了任务回去啊,越来越冷了。”
东堂拽住悠真的衣领,强行将半小时内第11次准备走向冰品店的悠真给拖回来。
“快点,我要回去看10点的live综艺。”
“美人师父不是说了会帮你录下嘛,回去看录播就好了啊。”
“那不一样!今晚的live有小高田啊!直播和录像我都要看!你也一起来!”
“诶?我对没发育好的小孩不感兴趣来着……”悠真在东堂的危险凝视下自发地收了声,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被扯坏衣服,那太难看了,“你真的想见她的话,我上次兼职的时候,有弄到她私宅的地址……”
“!!!”
“可恶,你竟然已经登堂入室了!”——竟然被这种人抢先一步了?
悠真不明所以地看着东堂的表情变得十分恐怖。
“怎么了?要帮你把人绑回来吗?”
“你想打架?”
“…你为什么又在生气?”
“我回去一定要揍你。”
“好麻烦啊。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那也是别人的问题。
“啧,虎杖悠真,你这人真的…”
东堂突然闭口不言,全身肌肉紧绷,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了起来。
“好像有事情发生了…”
“嗯,3秒前,有2个站在靠近百元商店的街边的人凭空消失了。”悠真吸溜几口手里的冰可乐,橙黄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名为兴致盎然的光,“要来猜是被‘神隐’还是被脏东西带走了吗?猫抓老鼠的游戏,很适合打发时间哦。”
悠真所说的百元商店正在两人左后方,那家商店里贩售廉价的生活用品和时髦饰品,吸引许多手头不宽裕的人们进去采购。
东堂好奇的是悠真是如何发现的。不过,话说回来,东堂对悠真冷淡过头的态度有些惊讶,毕竟他们的任务除了抓住那个大概率诅咒师的凶手,还有尽可能的解救那些活下来的人。
放在之前,悠真即使对那些遭受诅咒迫害的人们没什么感觉,也不会在他或九十九面前展现自己对生命的漠视的一面。
悠真…似乎是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是最近睡太多了吗?
“是我的术式的运用。”悠真有些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呵欠,把剩下最后那点冰可乐一口气喝完,“重力是由引力产生的。反重力的实现,归根结底还是对现实存在的万有引力唱反调。”
悠真的术式里自带的程序,让他天然的对力学有着天赋,并且能将现代科技无法实现的反重力以力场等方式实现。在他的术式规则里,“反质量”是存在的,而拥有“负质量”的物体天然拥有反重力的能力。尽管现在的悠真尚没有将术式开发到这种程度,但也能粗略的应用。
在不对外输出时,悠真作为「反重力装置」的发生中心,会以他自身为中心,将力场转换为可被自身观测到的力场线。又因为万有引力的缘故,无论是有人进入还是离开悠真的力场线布局范围,他都能及时发现。
“物质的存在,会让时空(空间和时间)发生弯曲。如果说时空弯曲的是质量(能量)造成的结果,那么万有引力则是时空弯曲的表现。”悠真复述出广义相对论上的理论,“同理,那2个人突然的消失,让我的「场」(注3)发生了变化。”
“唔,好复杂的术式。”——这家伙不会因为这样把脑子弄坏了吧,话说,睡觉能修复脑细胞吗?
“在学会反转术式前,我的「场」的平面半径最多只有7m。”悠真突然抬头看向东堂,询问道,“要去里面看看吗?也许在等我们玩捉迷藏呢。”
“这是挑衅,挑在我们出现的时候。也许他也有特殊的探查方式。”东堂此时已经冷静地思考了起来,“如果是百元店的话,对于那个年纪的小学生而言是有购买力的。你有注意到吗?包括「窗」成员在内,他们家境都很普通,甚至有人家里靠着父亲的失业金之类的过着拮据的生活。”
两人朝着百元商店走去,两人混在主妇和初高中女生为主的人流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家百元店卖的东西,款式跟我上次兼职的夏日祭流动摊很像诶…东西也许是从同一家工厂批发的。”悠真拿起有着劣质注塑的玩具,指着吐槽道,“我记得这个人鱼公主的原本应该是金毛双马尾,这里变成绿毛黑皮辣妹…还有这个应该是橘毛…”
“哦,工厂把《真珠美人鱼》的露西亚和沙罗的配色搞错了…”东堂摸着下巴,打量着旁边挂着的发圈,上面的塑料亮片和珠子颜色绚丽的让他有些眼花,“你竟然也会看这种幼稚的动画片…你是女生吗?”
“因为曾经有个恶心的家伙说漂亮的女人比较有营养…而且,美人鱼不是人类吧?不知道吃起来什么味道。”
“美人鱼?你说的是儒艮吧,听说儒艮肉不好吃。”
东堂自动忽略了悠真前半句不正常的发言。他揉了揉眼睛,在几个放在结账台附近的篮子里一阵翻找,翻出一个贴着赠品贴纸的透明化妆包,又拿起包装袋同样贴着赠品贴纸的塑料发夹。
“这两个的贴纸上都有咒力残秽。你那边呢?”
“这几个也有,化妆镜,假指甲,珠链…都是偏向女性会选择的赠品…这些文具店就能买到的赠品贴纸大概相当于坐标或是契约之类的东西。”
“坐标加上瞬间移动之类的术式…”和他的术式有些相似啊。
几年的磨合下,悠真也勉强学会了和东堂一起搭档出任务。他很自然的与东堂的思路同频:
“即使是最普通的贴纸有问题,也不能排除商家、供货商和搬运工人等的嫌疑。况且,也不能排除团伙作案。”
商家将滞销、过季和过期的产品作为赠品,随机送出去或是捆绑销售的行为并不少见。悠真不看好一一排查下去的效率,对他来说最简单的方式便是根据贴纸这条线,直接顺着因果联系,将与这条线有关的人全部咒杀——速战速决,避免新的受害人产生。
悠真的前世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他通过带有他血鬼术的物品和神像,来对自己的信徒和领地内的人类进行庇佑和祝福。自然,他也能反过来咒杀敌人,将敌对者和他们身后的势力斩草除根。作为继承了泷夜叉姬龙蛇血脉的后人,在悠真眼里祝福和诅咒不过是自身和他人愿力的不同表达,本质上是一体两面的东西。
悠真对于咒杀他人来节约时间,达成目的,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只不过,那是从前…现在的话…
“葵师兄是怎么想的?”
将犯人和受害者一起杀掉的话,现在的悠真暂时没有那么做的打算。
东堂瞄了悠真一眼,这还是悠真第一次征询他的意见。
“以前的那些不管,刚才那两个人,我们还来得及。”
“咒术师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04 Partner 同伴
悠真喜欢“我们”这个人称代词,但有时候也感到麻烦。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好像还是前世的时候…他会想到“同伴”这个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无瑕珍珠,会想到那个过于天真稚嫩的、还是人类时候的自己。
但白月光之所以比美人计有效,是因为月光只能被看见却无法握在手中,得不到的遗憾在心中发酵,最后渴望酿成了一道充满执着的月光幻影。一旦发现一抹与心中的月光相似色彩出现,便会忍不住沉溺在那个触手可及的替代品里,哪怕那只是一根廉价猪油蜡烛发出的朦胧烛光。
但烛光是随处可见的,蜡烛是可以被握在手里,放在琉璃制成的灯盏里独自观赏的。
——正因为“那个人”是唯一一个把他当作常人对待,而非异类,所以他在永远失去了对方后,才会将那个披着“画皮”的人带回来。
——才会见到一模一样的那张脸“死”在他面前后,后知后觉地感到失去同伴和被同伴“抛弃”的痛苦。
「大人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心中所描绘的宇宙,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啊。」
「凡人无法理解殿下(神明)不是正常的吗?」
悠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因此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他曾经的同伴会为了心中所坚持的东西,千方百计地用自身的死亡让他如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苟活下来。
让一个需要母亲的牺牲才能降生,一个需要亲族的血肉才能成长茁壮,一个…连体温只是依靠着神宝的存在才能与人类相似的怪物活下来,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悠真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类总是会为了毫无意义的事情而自愿放弃生命。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有着喰种血统的短命半人类也好,害怕日光和紫藤花的恶鬼也罢,终归都是人类的一种。即使不被理解也无所谓,悠真渴望靠近那些视他为常人,提供他作为人类的范本,能够与他一起前进,不会中途退场的同伴在一起。
然而,悠真似乎是无法走出那个血月凌空,血光染红纪伊的夜晚,他无法忘记山吹和伪装成出目的人故意在他面前自杀,无法忘记他们的血液溅上自己的脸上的黏稠触感。一点点地吃掉自己相熟的同伴或血脉相连的亲族,他们临死前的祝愿和期盼化成了利斧砍断了身上背负的名为家族的锁链的同时,又成了新的枷锁,将他的身心禁锢在了那个血夜。
那个晚上,他失去的不只是同伴,还有通过这些人逐渐拥有的珍贵人性。
“同伴”这个存在对悠真而言,已经不仅是属于他的“画皮”和人性支点,还是曾经一颗颗被他亲手扔进业火里焚成灰烬的血红宝石,是比鲛人眼泪所化的莹白珍珠还要珍稀的血珍珠。
悠真每次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将九十九和东堂当作了同伴,再次失去他们后的结果,他觉得自己绝对会再一次发疯,甚至毁掉这个夺走他们的世界——为什么不能再强大一点呢?为什么不能活久一点呢?
这世界上向来是狮群为了族群的发展而抛弃衰弱或战败的雄狮,哪有狮群为了雄狮牺牲自身的道理?那些人全军覆没的牺牲…违反了自然的常理。
「被丢下的那个人,似乎永远是我——」
「无法理解…」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不同的』?」
「既然如此…有没有『心』都无所谓了…」
悠真的目光转向拿着手电筒,走在前方的东堂。手电筒在废弃的工厂里撑起一小片锥形的光明,虽然比不上日光和月光的照明效果,但也能朦朦胧胧地将他们的前路照个清楚。悠真凝视着那浅黄色的光晕,他有些难以想象在未来的某一天,他把这个有着比女人还细腻心思的脑补怪星人当作夜里指明的月光或是灯、去当作托付后背和梦想的同伴来对待。
“变成大猩猩一样的外星人就太倒霉了。”悠真小声嘟囔着,“关进动物园还倒贴钱。”
“啊,果然还是杀掉吧…”好烦啊,无论哪一个。
悠真不加掩饰的打量,令本就有些紧张的东堂感到一阵背后发凉。不用多想,他也知道是悠真在搞鬼,只不过听信九十九的话语的东堂将对方这一切古怪的变化归功于青春期(中二期)的正常变化——他可不认为自己也正处于中二期。
——他是大人了,才不会跟悠真这个幼稚鬼一样莫名其妙的EMO呢。
“喂,走快点,悠真。”
“你这手电筒快没电了吧?我若是跟丢了要怪你哦。”悠真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截取了最后落日余晖的眼睛在这突然蔓延开来的夜色里,显得有些突兀,“要我带路吗?鄙人夜视能力很好哦。”
“天黑了。”
东堂记得几分钟前,外面的天空还是亮着的,那时候的天空布满了夕色的云彩,残月浮在东边的地平线上,而不是如今这副已然夜深的模样。
在来这里之前,东堂便查看过天气预报,确认了今日此地的天黑时间应该是晚上6:30左右。不仅如此,百元店里的人们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脸上的表情也一下从生动变成僵硬,仿佛全部成了玛丽·肖操控的人形木偶。这显得他们两个大活人更加鹤立鸡群了。
“……感觉像是来到《死寂》里的瑞文斯菲尔旧剧院。”东堂想起了被九十九拉着看过的恐怖电影,“突然发生变化的环境,还有被拉进来的非术师——你会想到什么,悠真?”
东堂有个最坏的打算——他们似乎被未曾露面的敌人给拖进生得领域了。
一条街那么大的领域啊!该死的,他们的师父到底找了个什么任务给他们…
“唔…欢迎光临死亡小镇(注4)和不要尖叫?”悠真伸手戳了戳身边那个笑脸僵硬的高中生的脸,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硬的…?啊,好像有点凉了。”
不会是死了吧?如果这样就太好笑了…始作俑者难不成是腹语人形师的狂热崇拜者?
东堂在悠真试图掀开那少女背后衣服查看之前,压下他的手。
“喂,你干嘛?不要对人家女生做奇怪的事。”——这算是乘人之危吗?悠真果然是个没节操的家伙。
“我干嘛?当然看她是不是被我们要找的玛丽·肖的恶灵给做成了人偶了啊。”悠真看着东堂戒备的模样,耸了耸肩,再次坚定地朝身边的高中生伸出手,“如果是的话,那么我们的敌人可不只有那个品位奇差的‘贴纸人’了。”
“你是说我们要面对复数的敌人吗?还是在暗处…”
随着身边的人们一个个被悠真撩起衣服下摆,露出一个个只剩下一根被染红的木棍作为支撑的腹腔,东堂的脸色越发的暗沉,而悠真也被这些有新有旧的人偶气味给刺激地板着脸。
“喂,悠真…”
“师父说过,失踪的人是‘13人’吧?”
“是这样没错。”
但这个数量已经远远不止13人了啊。
“这里的人数是98个,再加上失踪的那2个,刚好凑齐玛丽·肖的一百个‘孩子’。”
“模仿犯什么的,很无趣啊。”
一个负责标记和抓人,一个将人做成这种模样…这种粗劣的手法所制造出来的玩具,味道也很刺鼻,真是让人厌烦。
但也仅此而已。这种死板又无趣,毫无新意的古老制作方式,无法打动悠真丝毫。他抚摸着挂在腰间的「孙次郎」,这个所触之处虽然冰凉却有着接近人类肌肤细腻皮肤触感的能面,才是悠真心中的最高等级的技艺。
——如果那个人拥有这种能力的话,他一定能成为世界上最高明的人形师吧。
所以…
“果然还是杀掉吧。”
只不过,这一次悠真的杀意所针对的是那未曾谋面的诅咒师。
05 Enemies 敌人
正如悠真和东堂猜测的那样,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不止一个。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所在的诡异商店街并非他们其中某一人的生得领域,而是他们其中一个拥有特殊术式的诅咒师所制作出来的“异空间”。
“这是第12个…不,这个房间之前我们来过。”
东堂盯着墙上的某块有些眼熟的脏污,发现污渍上有悠真的咒力残秽的他,已经隐约发现了这房间的秘密。他们此时所处的地方有点类似会移动的“连环房间”,这些房间是可以被幕后操控者自由移动或者是操控着在房间里的他们出现在任意房间里。
“我们在某个女人的的玩偶屋(Doll house)(注5)里。”
悠真手里那把胁差「阿昙」一挥,数个朝他身边靠近的人偶被他的剑气给斩成数块。然而,在他将那几个被幕后黑手操控的人偶砍碎之时,他们脚下一空,在开门的吱吱作响声里再次掉落到一个与先前看似一模一样、却少了正在活动着的人偶的美式装修房间。
“更正,是披着玩偶屋皮的《异次元杀阵》(注6)和蜂巢(注7)。”因为装修风格和阴森感和开门音效《潜伏》系列很相似,但也只是东施效颦…
“砍了那些人偶没用,我们要找到人偶操控者或是…”
东堂与悠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逼迫那个‘贴纸人’/会传送的把我们放出去或是干脆破坏这里。”
“竟然跟鄙人想到一起去了,东堂君好恶心呢。”悠真突然微笑着说出与脸上笑容不符的话语,难以猜透他心中的想法,“真是越看越想在这里就杀掉你,伪装成意外了。”
“哦?哦。”
双手正贴在墙上寻找暗门的东堂敷衍的应了两声。
在房间里四处晃悠的悠真见东堂不搭理他,也安静了下来。
但也就安静一秒。
也不知道悠真或是这方空间的操控者做了什么,又拨动了什么机关,布满污渍和疑似血液喷溅痕迹的肮脏墙面上突然裂开一个长方形的口子,一个老旧的箱型电视伴随着机关转动的声音,从里面冒了出来。
滋啦——
黑屏上,雪花闪动,几秒后,电视的屏幕上出现了两个被关在锈迹斑斑铁笼里的JK服少女,她们的头顶挂着装着不明液体的输液瓶,瓶子下方连接着的软管末端没入少女们的脖颈。
在JK少女们无助的哭泣声和呼救声里,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苍白女人突兀地出现在屏幕的中央。
“这次终于来了像样一点的年轻货色了吗?”
女诅咒师抬起那双布满手术缝合伤疤的手臂,穿过笼子的间隙,一手将其中一个哭泣的女孩拖向自己的方向,将女孩凑到镜头前,迷醉地说道:
“来得正好。看,多么细腻水润的肌肤啊。”
“我想和你们玩一场游戏,小鬼们。”
她松开手,摸了摸自己手臂上唯一一块没有皮肤存在,只剩下腐肉的区域。
“3分钟后会开启两扇门,一扇门能让你们救下这两个女人,但在你们进入后,外界那些贪小便宜的小家伙们会在随后的5分钟内接连被我传送到化学池里,抱着对你们的恨意全部腐蚀殆尽。”
“另一扇门是击败我的机会,但你们也会失去拯救这两个女人的机会——她们会被这特殊的提取液给制作成新的诅咒人偶。”
悠真闻言,盯着女诅咒师面具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呵呵地笑了出来。这还是第一次碰到主动找他玩游戏的挑衅者。他一点也不在乎女性诅咒师话语里透出来的威胁,双手抱胸,带着一点被挑衅后的兴致,他朝着诅咒师大声嘲讽道:
“抄袭的东西可成不了经典,没一点新意啊。会爆死(注8)的哦。”
“唔?”这又不是在演电影。
“《电锯惊魂》里‘竖锯’的出场方式。”真是复杂的成分,“温子仁导演的狂热粉吗?”
“原来如此…”这个诅咒师是扑街的导演或是编剧吗?
“而且,海对面的国家的有一阵子很流行这个类型的穿越小说。”
悠真是喜欢玩游戏和看有趣的东西,但这不包括被强行带入他不感兴趣的活动里。
“她不是制作人偶的那个人,应该是用贴纸和廉价赝品挑选猎物的仿冒者。”悠真的目光落在女诅咒师脸上那张一眼就是工厂制造的塑料面具上,嫌恶地撇了撇嘴,“粗制滥造的不入流赝品…无论哪一个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败犬。”
“是这样啊。”东堂没有追问理由,他信了悠真的推断,“恃强凌弱吗…”
“是呀。”
也是,如果这些诅咒师本身足够强大,是不屑于做一个阴沟里的老鼠,只敢躲起来,暗中挑选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孩子和少女下手的。就连抓走咒术师也是,这些诅咒师只敢对那辅助能力的女术师和没什么战斗能力的辅助监督下手。
之所以现身在他们面前,除了他们也触碰了贴纸之外,就是欺负他们年龄小吧。
“你们不在乎这些猴子了吗?!咒术师不是以这些猴子们的性命为优先的吗?”
两个国中生轻视的态度不仅激怒了女诅咒师,也惹恼了她没有现身的同伴。电视机的扩音器里传出经过变声器处理后仍显得气急败坏的电子音。
“我们手上可是有人质!我调制的液体可是能将她们…”
第二个人出现了。
“无所谓啊,反正人都是会死的,那两个小孩迟早会杀掉。”悠真看着墙壁上突然出现的两扇门,想到女诅咒师身上那或新或旧的缝合后伤痕,说了个自认为好笑的笑话,“我们比这两个大姐姐还小呢。”
“怎么样,东堂?你想跟谁玩?救两人和救更多人,你选哪个?”
东堂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悠真,拉住他的袖子。
“你呢?你怎么想的?”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东堂决定先问问悠真的想法。
“唔…去诅咒师那边吧。还有,为了公正,我决定把人质也宰了,让她们跟着其他人一起上路。”悠真摊了摊手,“碰到这种电车难题,我还是很公平的。”
“我记得任务要求我们先救人…师父会揍你的。”
“把人质弄死就不用管救人啦。”
“…”真是危险的想法。
「葵,这次任务,有一件事需要私下麻烦你。」
九十九收敛了惯常的笑容,满脸凝重。
「我很担心悠真的精神状态,而这次任务里极大可能要面对诅咒师…如果可以的话,你要阻止悠真杀掉诅咒师。」
「从我捡到悠真的时候,我便发现他一直以来便缺乏对生命的敬畏。我虽然对灵魂有些研究,但也无法肯定灵魂分离后会对他原本就危险的人格有什么影响。」
「即使他以后不干这一行,我也不希望他为非作歹,堕落成诅咒。」
她看向东堂,眼神认真。
「帮我看住那孩子,在他偏移时,打醒他…或者,拖住他,等我过来处理。」
东堂那智商高达53W的大脑飞速转动下,他估算出这个“玩偶屋”的实际大小和出现规律。东堂发现这个困住他们的异空间应该不会很大,还在他的术式交换位置的范围。也就是说,只要他想,便能随时通过悠真那些如蒲公英种子一般四处飘散的咒力残秽,出现在任意一个他们待过的房间,也能将悠真传送到他所在的位置支援他。
这是东堂的底气。
“我们分头行动。”东堂打算自己对付诅咒师,“你去救人。”
“你打算都救啊?风险太高了。”而且论起速战速决的话,还是他来比较好吧。
悠真并不懂东堂的用意,也不知道背后的缘由。对此时的他来说,无论是术师还是非术师,本质上和食用的家畜或逗趣的宠物一样,并没有多少区别。
“是啊,我打算4月入学高专了。”有了这个任务在记录上,东堂在评级的时候也会拿到好一点的评价,“到时候你也一起来。”
高大的少年却得到了他所单方面认定的对手、搭档和好友嗤笑一声,用意味不明的语气的回复:
“啧,我对当拯救世界的清洁工可没什么想法,也不想让垃圾货色对我指手画脚。”
“这样啊。”东堂点了点头,认同了悠真的想法,“那就不管他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