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你的忙我帮不上。”
仙道瞥了眼她手指抓住的衣角,温和的目光一旦冻住了,视线有着锥刺股的力量。
“可是星野她……她……”
手忽然泄力,话也说不完整,山口能切身体会到仙道的拒绝带着几分怒气,他不会凶神恶煞看着你,他要表达的全注入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在爱人的世界里,是一缕照拂大地的温柔之光。
在他人眼中,也可以是从十二月的寒冬里穿越而来的凌烈狂风,一眼就足矣看的人心惶惶。
“她没有支配权。”
尽管很想把话说完,仙道克制住了自己的满腔怒火,只留此一句便拨着手机号从山口身旁走开,他甚至不想在一个假装柔弱实则胡搅蛮缠的人面前讲电话。
山口麻衣,过分的事例并非仅此一桩。
早在与星野异地的时候,洋子越野带着一些朋友来他家聚餐,仙道是怕麻烦的性格,星野总说要对越野好点,想着吃烤肉也不费劲准备于是开门欢迎。
那晚山口在他身旁寸步不离,找了完美借口留下一起收拾,仙道谎称加班在对方企图留宿之际把人礼貌请了回去。
旧金山场婚礼前两周,类似的事件再发生,由于越野洋子喝多了不肯罢休,仙道早早回到星野的卧室关上门与她视频通话,一直到睡着都没关注一墙之隔的客厅内有人伺机而动。
睁开眼,山口与他躺在一张床上,她或许没想到仙道睡得早但这一觉醒的那么晚。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化了全妆躺在身旁,他本就不是一根筋到底的傻瓜,很明显对方起来洗漱过又躺了回来,衣服脱了穿、穿了脱是很可笑的一件事,仙道没有拆穿。
给足女生面子是他的教养与体面,然而现在他有些懊悔,有些不自重的人天生不配被尊重。
之所以发现对方没穿衣服是因为他才揉着眼睛打哈欠,山口就贴了过来,仙道在家也不过就穿了一条平角裤睡觉,柔软的身体紧贴着手臂,他瞬间清醒。
记忆里完全没有的事就是没有发生过,两杯葡萄酒是不可能导致断片的,所以这场戏他既不拆穿也不配合着演,自顾自的进浴室洗漱,躲开了出门前山口身着不知从哪翻出来的他的T恤追到玄关处主动献出的吻。
婉拒到这程度,他以为只是某段无需在意的小插曲,然而酿成大祸。
于他而言,这件事在事后想起是于心有愧的。
或许bachelor party请来的stripper尺度再大都能不计前嫌,可曾今睡过的女人再次躺在他身旁,裸着的零距离感受,尤其是那是星野的卧室、星野的床,仙道认为星野有生气的权利。
“只听一面之词,未免对我不公平?”
飞机起飞前应要求关机,未收到星野的回复在预计之中,她的脾气性格令人琢磨不透从而难以把控,这是交往前夕就知道的,仙道并不介意揣测人心的考验。
如果她是值得的人,那这便是有意思的事。
*
世间哪来那么多公平与不公平,星野对着仙道传来的简讯发呆,高酒精度的清酒被她和流川遥喝了个底朝天能不头昏脑胀才怪。
这一日,病房内只有Nate准时到场,两位女子纷纷倒在床头直不起身。
错过了流川枫的两个视频连线与三通来电,还收到了一条“醒了打给我”的留言,在回复仙道与流川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枫……”
呀,看起来有点生气的样子,星野绝对是解读流川眼神能力排在世界首位之人。
“遥也是你这样。”
镜头里的星野侧躺在床上,与垂直镜头成九十度相交状,她连靠在床背的力气都使不出,流川的语气也就跟着软了下来,相当无奈。
“生气了?”
用被子蒙住鼻子与嘴巴,星野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早上的比赛你没看。”
流川面无表情的说,吓得星野立即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什么!今天有比赛?”
冲下床翻看日历本,流川慢悠悠举起矿泉水瓶拧开瓶盖等她再次回到镜头里,红着脸没好气的对他嚷嚷道:
“流川枫你敢骗我!”
“你学坏了!”
“居然敢拿这个事情吓我!”
流川抓抓刘海,一句话反驳:
“你先喝醉的。”
星野仰天倒下,她忘了曾允诺过流川再也不把自己喝挂了,时常外出打比赛几日不回家的流川枫最忌讳星野不顾安危一个人在外喝酒,这是交往中的大忌。
如今不再交往,她仍感到理亏。
“对不起,我这就起来去医院。”
现在的她允诺过流川,他去美国的每一天,她都会代替她驻守在病床前陪伴他的母亲,眼下已经是艳阳高照的午后了,错过了本该一起吃的午餐。
“悠。”
流川的声音平静似水,蕴含叫人冷静的能量,他缓缓的吐字,星野再次钻进被窝。
“我想听你讲话。”
从剥皮鱼刺身聊到在姐姐的怂恿下开了居酒屋内最贵的一瓶十四代,最终到叫来姐夫解围,同样的话他其实早在打通流川遥电话后听了一遍,然而星野的复述并不令他感到无聊或厌烦。
正如流川所言,他只是想听星野讲话,内容不那么重要。
*
飞机落地旧金山国际机场后,仙道的手机神奇的无法开机,一直到回家充上电后他才确定了一件事,星野没有回他的简讯。
看样子事件的严重程度升级了,哄人是他的强项,熟悉的号码在拨通时手机会发出高低错落的音符声,如同一曲耳熟能详的旋律。
“嘟……嘟……嘟……”
响了二十秒后,终于被接起。
“彰,抱歉我昨天睡着了忘回你,起来后急着去医院又忘了回。”
星野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流露出与先前的不同。
“这样……”
就好像少见的24小时内他们之间所形成的隔阂并不存在,或者说是从未存在过。
“你到家了吧,飞机上睡得还好吗?”
仙道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对手,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不同于任何人,然而星野每每能在他准备进攻时拉起警戒线。
“我睡的很好。”
以他惯用的声东击西转移话题也好,真假掺半的谎言一笔带过也好,仙道承认自己有部份放水嫌疑,他不想把人逼得太紧。
“越野和洋子没生气吧?伯母她……”
可现在他不打算以退为进了,得寸进尺的尺度该如何拿捏才不令他反感星野仿佛深谙其道,比起弯弯绕绕达成目的,有时人不如坦率点。
“我不想聊这个。悠,你告诉我。”
那就打直球好了,如果你那么爱躲,那突如其来的球对着你扑面而来。
“麻衣和你说了什么?”
星野悠,你还能往哪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