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认真和你说句抱歉,我不该把家里弄那么乱留给你收拾,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关上门前她欲言又止,最终留下一句真挚的道歉,背影看着都是雀跃的。
真好,得偿所愿的星野悠,不再沉沦过往也不再伤神流泪,她看起来好幸福。
*
星野内心一直有个疑问,她在流川面前沉默了,他不问她便不说,事态的发展超出了预期,又或者说回到了正轨。
搬回去?
那就搬回去吧,等她忙完两周后的季度考核。
流川每日会在十点左右打来电话,忙碌的日常训练结束到家洗完澡就这个点了,星野有时在床上接到他的电话,有时在车里,有时在深夜加班的工位上。
“喂,白痴,那么晚还来?”
如果是在加班,他就会带着热汤出现在公司楼下。
“说谁白痴?”
好熟悉的对白,为了让流川改掉随便叫人白痴的坏毛病,有段时间星野总是那么称呼他。
“流川枫,流川选手,枫。”
爱人口中的白痴,是情话的一种。
“枫,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加热过。”
明显的便利店包装,她甜甜的笑着,星空在她的身后黯然失色。
“过两周我会搬回来,在此之前的工作日你不要再来看我了,加班什么的只是这段时间比较频繁,所以没空整理东西,周末见吧。”
星野做着打算,流川看着她的眼睛,再看向她纤细的手指举起汤勺。
左手的中指,这个位置还空着。
*
不甘心同时掉了戒指与耳钉,无论价值高昂与否,戒指所代表的含义远超一切,莫桑石的耳钉可以不追究,铂金对戒一定要找回,星野决定周末进行一次彻头彻尾的大扫除。
“需要帮忙吗?”
仙道起的算比较晚,这人没什么固定入寝时间,与流川相仿的是,两人随时都可能在睡觉。不同的是,流川醒来后看着虽然感觉总是游离在外,但目光是明亮的,而仙道,一半的时间里都把没睡醒写在脸上了。
这是在家的慵懒做派,宽敞的居家服与赤脚走路的习惯,他来了之后客厅的地板一直保持绝对洁净,没有男人那些臭习惯,用过的餐盘会当天洗掉沥干,衣服什么的堆积到某一天就会被塞入洗衣机或是送去干洗店。
送去的都是正装西服,有朋友邀约或是某种场合有需求时,他就换上了另一幅面孔。
迷离的眼神,对上一瞬,便会觉得有热浪席卷而来。
“不用,谢谢这周的午餐,刚刚我去买了鸡肉牛油果taco和三文鱼色拉,这家出品还不错,帮你留了一份在冰箱里。”
总吃他的也挺不好意思,虽然感觉他不在乎这点时间精力与伙食费,可怎么说星野都觉得同居三周的两个人,只是很一般的室友关系。
不去想另一层关系的话。
“太好了,正好今天不想做饭也没有饭局,thank you。”
语气轻快,还是光着脚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顺手打了杯咖啡,姿势略显别扭。
“仙道,你是不是手受伤了?”
与篮球员相恋的星野,大大小小的伤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很快就找到了仙道手腕的红印。
“哦,昨天被撞了一下,不过没什么问题。”
是被突如其来的小孩子手中举的玩具枪撞上了,多数情况下仙道总能避开,可昨天那一下如果他及时躲到一边,孩童就会直接扑倒在栏杆,一瞬的思量后决定迎接他的横冲直撞。
“不行诶,你到底是医生吗,怎么一点也不注意。”
星野是对流川任何伤口都万分注意的那种人,她放下手中的剪刀与花枝,急忙去卫生间洗手台下方找出一盒紧急救助箱。
“我是眼科医生嘛,皮外伤什么的一只手不方便处理,其实过两天就会好。”
嘴上说着没所谓,可看见星野煞有其事的打开了急救箱,认真的眸色望着他,仙道也就乖乖顺从旨意跟着坐在沙发上,伸出左手任由她摆布。
“那我比你专业,枫的伤口都是我处理的,到现在一条疤都没留下。别觉得不在乎身体自己会长好,如果是脸受伤了我看你就不会置之不理了。”
星野认真的喷着药水,轻轻的对着红印吹了口气,等待吸收的过程中,不忘亏上几句。
“诶?为什么这么说?”
望着一颗颗细腻的小水珠逐渐渗透肌肤,手腕红着的这片体感有所下降,仙道眨眨眼,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因坐的很近的缘故令人心悸。
好漂亮的眼睛,浓密的长睫毛勾勒着深邃的眼眶,在日光下扑闪着湛蓝的底色。
“因为……”
他确实非常英俊,与流川属于两种类型的迷人。
“嗯?”
清风拂面,是他海盐味的牙膏,含混着抿了一小口的冰美式。
“因为你就是靠脸吃饭吧,连一点小伤都照顾不好自己,算哪门子医生。”
心底话是,这张脸是一张不容拒绝的名片,吸引着无数女子前仆后继追逐而来。
“难道我做饭不好吃?还是家里收拾得不干净?嗯……坦白说我还有些别的优点,只不过……”
喉结曲线上下浮动,如唾液,有些话也被咽下。
星野没有追问,专注于撕开包装往他身上贴膏药,是日本带回来的,效果奇好。
“好了,明天再换一张就行。”
取出一张备用,她重新开始打扫工作,与其说是打扫不如说是要把整个家翻一遍,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谢谢。”
仙道说,带着他的午餐去了露台,沐浴在加州阳光下的brunch是人生极致的享受。
*
有些暗藏于心底的秘密,不过是不见天日的拘禁,她强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与流川恢复了正常的交往,与仙道成为了即将分别的短暂室友。
“怎么认识的呢?”
“可以算是外校前后辈的关系。”
“你篮球也一定打的不错吧?”
“呵,为什么这么讲。”
“因为枫他,他的世界里只有篮球。”
“……”
出现在同一空间里,偶尔会聊起流川,像是结交了共同的朋友侃侃而谈。
去流川家吃火锅,仙道耷拉着眼皮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荧幕中稚气的儿童动画节目,星野却没有勇气问他要不要一起。
三个人的相处,她还没准备好,也希望永远不要再有交集,最后的两个星期能相安无事度过便是她的祈愿。
那么聪明的人,一个眼神过去便能配合着演戏的人,是不会突然在某时某刻出卖她的吧?
*
如果没有这日的领导莫名的一顿批,星野就不会忘了克制激动的情绪而祸从口出。
“弄脏了吗?”
连着换了两次沙发套真的讲不过去,仙道路过她身后问起。
“没有……其实我……”
好丢人,把重要的定情对戒弄丢这种事。
“总觉得,星野……你是不是在找东西?”
从一开始仙道就有这种感觉,他甚至猜到了她在找什么。
“嗯。”
其实在流川枫家里也找过几次,虽然无比确定搬出来时戒指还戴手上,可绝望中也不得不盲目的试一试。
“是我的戒指,很重要的戒指。”
转念一想或许仙道可以帮忙一起找,于是坦白自己在家里勤勤恳恳打扫了四五天的真正意图。
仙道不接话,没有做出任何评价,转身的瞬间带起了空气中的尘埃飘荡,星野只当他听过算数,继续埋头在沙发缝里摸索。
“是这枚吗?”
直到他的声音再次传来,从背后。
回眸迎上了久违的光芒,独属铂金的闪耀,戒指随着仙道指尖的靠近在视野中逐渐放大。
“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找了很久,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被放在哪了?”
温热的触碰短短一瞬,星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戒指,她急不可耐的往中指上套,她举起手看完美无缺的光圈如遥远的星光,没有钻石的铂金,比来自于亿万光年外的星云更永垂不朽。
“房间里。”
仙道的语气轻飘飘,星野觉得难以置信。
“房间?”
“找到了很久了吗?”
“为什么不给我?”
断了片的星野并没有仙道曾将她从床上抱去他卧室的记忆,流川没提及,仙道也是。
“仙道你……你为什么要进我的房间?”
星野同样也没有记起,再上一次断片后,拨弄着鬈松长发的手在某一刻,下定决定摘下她不值钱的耳钉,摘下讽刺的对戒,摘下一颗伪装坚强的心。
“星野。”
在他面前,仿佛从来都是赤身裸体的。
“是你,进了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