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几个已是足够。
世上之事,无非威逼和利诱。
只要他们敢出头,魏长陵自有法子,让他们为她所用。
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已近傍晚,魏长陵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看了看将晚不晚的天,眯了眯眼。
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动作。
可谁知胸口却突然一阵心悸,她猛得一只手扶住身前的桌案,一只手紧紧地按住胸口。
南长、南平见状,连忙道:“殿下!”
魏长陵扬手,道:“无妨。”
魏长陵并不明白这阵心悸的由来,可等心跳平稳之后,却还是一阵心慌。
她不明白,是她漏算了什么吗?
*
荆北城。
果然一切都如贺宴瑾所料,城门从昨夜松动到今晨彻底开放,再到如今傍晚,已然波澜不惊的过完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而他们,也蛰伏了一天一夜。他总有种直觉,再等下去,城内隐于暗处抓捕他们的人总会循着痕迹追上来。届时,便是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天上的云早已被风吹散了,天虽冷,夕阳的余晖却显得格外辉煌。
贺宴瑾也不想再等了。
他转过身,对着已乔装好的清淼和刘宁说:“就按我们昨天的计划来。”
“是。”清淼与刘宁齐声答道。
昨夜他们已计划好,今日由刘宁和清淼扮做一对夫妻,事前进城时的一应路引也早有准备,身份上倒不怕查,怕的就是……
贺宴瑾看着清蕊微微“隆起”的小腹,蹙了蹙眉。
账册分为上下两本,他们为了保险起见,决定一本由清淼和刘宁带出城,一本则在城内藏起来。
这样即便任意一方出了岔子,有另一本的存在,也能证明他们的罪。
可现下的问题有二。
其一,清蕊是女人不在怀疑名单上是真,可一个女人必不能自己出城,需有至少一个男人陪同才不会显得奇怪。而只要是男人就逃不过仔细盘查,更何况刘宁当夜确实陪自己去过太守府。
其二,便是清蕊的孕肚。虽说已做了乔装,正常来讲也不会有士兵搜查,但眼下这个时节,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故而,就算他们做过千万次推演,这也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计策。
虽说十之七八会成功,但十之二三也会失败。
败了赔进去的就是他们的命。
可清蕊和刘宁却从头至尾没有质疑过自己,是他们看不明白吗?
怎么会,都是冰雪聪明的人,怎会看不明白。只是他们懂,也原意豁出命去。
但他却不会要他们的命,他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出城。
该为此豁出命的人是他才对。
思及至此,他背对着夕阳,逆着光对着刘宁与清蕊浅浅一笑,那一笑犹如寒冬中的松柏,干净又清冽。
清蕊见状愣了神,心中不自觉一颤。
随之一股莫名的不安袭来,秀眉忍不住微微一拧。
刘宁同样如是。
但时间来不及让人静静思考,下一瞬,他们便已临近城门。
因为这几日城门封锁,所以甫一开放,便是乌泱泱的一堆人。
有要出城做买卖的,有要出城采药的,还有要出城探亲的。
埋在这样一群人里,刘宁与清蕊并不显眼。
可奈何荆北城太守刘川求来的外援,匪首石爷刚刚从城里兜完圈子出来,正巧就碰上了刘宁与清蕊这一队要出城的人。
石爷是在城外见过贺宴瑾与刘宁的。
这让隐于暗处本想看着刘宁与清蕊出城的贺宴瑾暗叫不好。
他早该想到的,若刘川要寻人来助,为何不能是早有勾连的山匪?
可此时背对着石爷的刘宁和清蕊还一无所知。
石爷则拿起手上的荆北城地图,圈圈画画,一圈叉打下来,剩下几个地方,正有贺宴瑾一行人先前藏身的废宅。
待他放下手中地图,扭了扭脖子,准备接着干活去时,却突然注意到了刘宁的背影。
那背影并不算多么熟悉,直觉却让他想要上前探查,而此时刚刚结束搜身的刘宁,也察觉到了身后并不友善的目光。
但多年的训练让他并不敢转身,只能对着搜查的士兵,极尽谄媚。
搜查的士兵只是重点检查男子身上是否有伤,过往一概有伤的人均被扣下。但刘宁身上干净,除了有些灰头土脸,并无一丝伤痕,故而很快便通过了搜查。
可身后愈发靠近的视线,却让他倍感不安。
而清蕊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一丝紧张,抬头看向他,刘宁则回望,轻轻摇了摇头。
士兵看了眼清蕊,觉得无甚问题,只调笑着说了句:“婆娘都有孕了,怎得要出城?”
这个问题他们事先推演过,回答起来也无甚困难。
“这不肚子还不大嘛,回老家让丈人丈母看顾着,我到时候回城干活也安心些。”
这是很多来城务工的乡下佬都会选择的做法。
他们请不起城里的接生婆,又没办法时时刻刻陪在妻子身边,很多人都会选择把快临盆的妻子送回乡下。
守城的人不疑有他,直接给他们放行。
可就在他们要踏出城门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等等”二字。
说话的正是石爷。
两个人闻声后,无声对视了一眼,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