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个白色的身影,带着一团锦簇靠近。
一个在初春,仅穿着白衬衫,被淋得衣料半湿半透的漂亮男孩,提着一篮五彩缤纷的玫瑰走近。
男孩嘴唇被冻得微微泛白,身形却挺拔像小白杨。
花篮里是艳丽的玫瑰,娇嫩的花瓣上有点点水珠,美丽诱惑。
而男孩下垂的杏眼看起来楚楚可怜,有难言之欲。
“先生,买花吗?”男孩微微仰着头看江时融,身影有些紧张却清脆。
江时融看了看他篮子里的花,问:“多少钱一只?”
男孩眼睛微亮,“25元一只!”
“不了,太贵了。”江时融彬彬有礼地拒绝。
得益于前段时间谈序为了邮轮上的鲜花,恶补鲜切花知识,每天看各种资料,江时融也跟着看了两眼。
男孩篮子里的鲜切花,连A级花都不是,更别说名品基地。
进货价不到一块钱的花,竟然敢卖25一只,25倍的利率,他们俩到底是谁资本家?
男孩听到江时融的拒绝有些着急,咬了咬嘴唇凑上去,乞求:“先生,买一只吧,我今晚还一只都没有卖出去,我的晚饭都没有着落......”
细雨还在下,男孩的神情在雨中越发可怜,他又往前靠近了一步,仿佛一点点试探江时融的底线。
细雨也打湿了江时融额前的碎发,他突然没有兴致跟男孩斡旋,随意招了招手,暗处立马出现两个保镖。
他们大步上前架着男孩就要请走。
“你们、你们干吗?!”男孩惊讶地叫喊着,神色越发可怜,眼睛哀求地看着江时融,“先生......”
“等等。”江时融突然叫住保镖,伸手从男孩花篮里面抽出一只黑巴克玫瑰。
这枝花还不错。
江时融跟保镖吩咐:“问完话,记得给他25块。”
“好的,先生。”两位保镖肃穆点头,将一脸难以置信的男孩带下去。
细雨浇在丝绒感的花瓣上,凝而不落,娇艳欲滴。
江时融看了眼细雨中的深深庭院,漫不经心地想,这种小把戏,他的谈助理早就玩烂了。
他记忆很好,从小到大的事儿想回忆都能想起来八九分,但那天晚上却是烙印在他的记忆中,经年不褪色。
那时谈序是新招进来的助理,人还算机灵,长得又好,江时融心血来潮也会带他出去应酬。
这样的美人在眼前,也算养养眼。
但那次谈序犯了个不小的错误......
“明天不用去公司了。”江时融站在宴会的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无措的谈序。
谈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江时融没有再给他机会,转身进了宴会厅。
再好看,身为他的秘书,也不被允许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把竞标书和报表弄反了,实在荒谬。
当晚江时融的脸色都没有缓和过一分,易居巡和他打招呼,看了看江总脸色后,果断离开,今晚不吉利,还是别触这尊大神的霉头。
彼时27岁的江时融已经是京市商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在同龄人还在小打小闹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接手江家,并雷厉风行地改革立威,将一众倚老卖老的爷爷辈元老直接赶下台。
圈里他的风评不算好,说他心狠手辣的有,说他不敬尊长的也有。
但他的能力手腕毋庸置疑。
跟着他的新生代和他的手下都极其忠心。
这样的天之骄子,不仅对自己要求堪称苛刻,对身边人一样,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所以虽然只是一个十几亿的小项目,但江时融一整晚的心情还是被影响。
直到宴会散了,都没好转。
而回家路上,得知最近的那条路在进行路面维修,时,江时融的烦躁达到了顶峰。
司机咽了咽口水,小声跟他询问几条备用路线。
江时融眉心压着,思索片刻说了条路。
他从小在京市长大,对主干道门清。
说的那条路上种满了白玉兰花,就当过去赏景了罢。
天空逐渐下起簌簌潺潺的小雨,雨中景色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
江时融闭目养神,直到司机提醒他白玉兰路到了,降下车速缓行,他才重新睁开眼,看向窗外。
纯白的玉兰花在路灯的照映下,褪去白日的清冷,显得更神秘。
缠绵春雨打在花瓣上,引得花枝乱颤,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车慢慢行驶在路上,因着飞天女神的车标,前后车主恨不得离他三丈远,对于豪车龟速行驶有怨言也不敢发泄,都不鸣笛,默默超车。
司机目不斜视,幻影心安理得地霸占转向的第三车道,平稳地慢行。
江时融则看着窗外的白玉兰出神。
白玉兰是奶奶最喜欢的花,老宅有一棵上百岁,无比繁茂的玉兰花,奶奶活着的时候,总是精心照顾着。
她拒绝了爷爷在老宅种满白玉兰的提议,说玉兰花有一棵足矣。
大抵是从小在老宅看多了,玉兰花总会让江时融心情平静一些。
江时融专注地看着花,对路边的行人视若无睹。
但视网膜上掠过一道黑影,江时融皱起眉,片刻后突然对司机说:“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