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同处一桌看上去很熟的样子。
视线相对的那刻,卡维快被酒精烧断理性的大脑已经停工了,身体里残存的一点条件反射驱使着他大步走了过去,把手里的空酒瓶用力按在圆桌上。
邻桌开始发出小声惊呼。
所谓的大工程十有八九出状况了。
含章为卡维腾出座位,又在对方强烈要求下问侍者要了杯加冰块的烈酒,坐下,开始倾听。
在建工程遭遇死域侵蚀,已完工的部分毁于一旦,身为设计师该何去何从?
售卖住宅、掏空存款又承担负债,沦落到破产的境地只为替别人建设豪宅——大部分人都难以理解,但对追逐理想的卡维而言几乎没有第二个选择,他倾尽所有,造出了一栋根本不属于他的传奇宫殿。
“你的理想实现得如何?”
“那是你的心血,她一定很美。”
艾尔海森和含章几乎在卡维结束夹杂了不少抱怨的叙述后同时发问,他们既没提破产潦倒的现状,也没指责借酒消愁的逃避,仅关注事物本身的态度让卡维心里好受了不少。
“当然,她很美……理想本身没有错误,错的只有我施行的手段,我接受为此所必须承担代价。明天老宅交割完毕,我就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
神之眼挂在卡维腰间,犹如天上的理想国度,璀璨无比。
含章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他也曾被邀请造访过那栋承载了两代人欢声笑语的小小宅邸,那是卡维心灵放松休憩的避风港,即使是为了追求理想,这代价也实在太过惨重。
“先住我家,那是过去课题的报酬,你本应持有部分产权。”艾尔海森果断说,“实在过意不去就交房租。”
卡维狐疑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认识?”
“住得近。”
“我们是邻居。”
接下来都是些旧友重逢的口舌之争,置身事外的含章开始走神,直到被卡维不满的敲桌声打断。
“所以你支持谁,我还是他?”
好问题,他们刚才又跳跃到什么领域了?
艾尔海森一针见血:“不用问,他当然会赞同你,因为你们都是理想主义者,对认定的道路百折不回,现在境遇不同仅是因为他还没到需要为证道支付代价的时候。”
周围的交谈声不知何时起消失了,几乎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这桌的动静。
含章没有反驳,而是伸手呼唤侍者。
“感谢肯定,但我们得换个地方继续讨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