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说:“这个我之前就已经在做了,不过应该也拖不了多久。”
商黎说:“好吧,不过你为何这么这样提防方贵妃?你现在已是太子,她再怎么样,都只是后妃而已。”
“后妃又如何,有句话叫是金子总会发光,”南知意说,“猛兽不论关在哪里都是猛兽,不能因为一道不知何时就会打开的笼门而掉以轻心。”
商黎搓着拂尘的毛说:“好吧,听你的,反正我也不懂这些。”
“行了,你今天应该也挺累了,去休息吧。”南知意拍拍商黎的肩,转身往暖阁里走。
楠江正裹着毯子,趴在榻上翻看那本杂记,里面的内容他半懂不懂,却还是被吓得一抖一抖的。
看得正入神,楠江听见笑声传来,他身体又是一抖,抬头看见南知意回来,抱怨道:“你好慢啊,怎么才来。”
“要说的事有些多。”南知意将书拿过来,坐到楠江旁边,低声问,“你刚才看到哪里了?”
“鬼鬼祟祟的,你们肯定在说什么坏事。”楠江嘟囔着,手指指着书上一行字,“我刚刚看到这里了。”
南知意大致扫了一遍,戳着楠江的脸问:“看得懂多少?”
楠江歪头想了想,说:“一半一半。”
南知意把书摊在楠江面前,追根究底地问:“哪一半看不懂?”
楠江把头凑过去,手指在书页上划拉着:“这个字我认得,这个不认得,这个我也认得……”
“你这可不叫一半一半,”南知意垂眸看着他,笑说,“那连起来呢,知道讲的什么意思吗?”
楠江仰头说道:“知道。”
“挺好,看来书没白念。”南知意掌着书,从楠江看到的地方开始念。
楠江裹着小毯子,在榻上翻了个身,南知意的声音有如玉石琤琮,落在耳中好听极了。尤其是念那些游记传说的时候,楠江好像被他的声音带进了书中,身临其境地看到了书中奇景。
不知不觉间,楠江越来越往南知意身边靠,檀香涌入鼻腔,勾得人心痒痒。楠江偷眼看了一眼南知意,悄摸摸爬起来,头枕上了他的大腿。
南知意早就注意到了楠江的小动作,不过他没阻止,反而还调整了下姿势,好让他枕得更舒服些。
月亮悬在天边,清亮的光将底下的一切映得发光,也衬得凝凝那身雪白的毛发如月光化形。方贵妃披着大氅,坐在秋千上看凝凝在她脚边扑自己尾巴玩。
大氅带了风帽,包着耳朵,呆在寒风中也不觉冷,狐毛边贴着白腻的皮肤,月光一样勾人。
兰春披着方贵妃赐的大氅,陪在她身边。
凝凝追着尾巴原地转了两圈,随即纵身一扑,挂在了方贵妃脚上,幼嫩的爪子将她鞋上精巧的绣花都勾出了线。
“喵——”它收不回爪子,急得大叫。
方贵妃被它逗笑了,弯身将它解救出来。凝凝缩着爪子,一边蹭方贵着方贵妃的手,一边喵喵喵地叫个不停。见它这会缠人得紧,方贵妃干脆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顺毛。
“娘娘真的很喜欢凝凝。”兰春扶着秋千说道。
方贵妃足尖点地,秋千小幅度地荡起来,她说:“我幼时救过一只白毛,和凝凝长得很像。”
兰春帮方贵妃推着秋千,问:“那只猫现在如何了?”
凝凝半趴在手炉上,仰着脖子让方贵妃挠下巴。方贵妃说:“不知道,兴许已经死了。”
兰春“啊”了声,说:“它跑丢了吗?”
方贵妃摇摇头,说:“没有,它被我娘丢掉了。我当初将它捡回去后,满心满眼都是它,无论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只要它蹭蹭我,便全好了。有段时间我躲懒不想读书,母亲就拿它威胁我,说我不听话就把它扔了。我以为母亲是吓吓我便罢了,没想她是认真的,当着我的面,下人将它抱走了。”
“娘娘……”兰春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自小母亲和姨母便待我十分严格,她们将我当做下一任皇后来培养,想以此来延续家族的尊荣。”方贵妃素白的指尖挑起腰间禁步,逗着腿上的猫儿玩,“她们请最好的老师教我琴棋书画,亲自教我为人处事,教我如何得宠,教我如何应对后宫腌臜算计……所有该学的我都学得很好,我按部就班地照着她们划下的道路走,可却在最后一步上出了问题……”
如果一切顺利,她早该是大夏的皇后,偏偏皇帝微服私访后带回来了一个江清月。皇帝着了魔似的,不管不顾地将她立为皇后,为了堵住百官的嘴,还让定安侯认了她作义妹。
“姑母很生气,可她也改变不了自己儿子的决定,毕竟,那是九五至尊,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方贵妃低眉说,“她们想要我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为我划了一条最为稳妥的道路。可这一切都在最后一步夭折,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想要的一切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