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远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侍女进屋,在叶晨晚耳边轻语太子来访。卓文远很有眼色地道,“想来应当是太子殿下驾到,我们叔侄二人就不多叨扰了。”言罢带着卓连贺起身告辞。
叶晨晚送着叔侄两至宁王府门口,正好接驾太子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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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晨晚对太子玄昳并无过多印象,记忆里这个男人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模样,如果不是有太子之位的加持,应当是诸皇子里最不起眼的那个。比起他那个光耀逼人的弟弟宣王,他即使身着华服,看上去也更像一个平平无奇的富家子弟。
不过除了因为实在是太平庸,在皇帝安排的一些事上做得不尽人意之外,他倒也没有别的大过错。这也是宣王一党最着急的缘由,废立太子是朝野大事,如果太子没有大错,任由他宣王如何优秀,也是动摇不了太子之位的。
穿过藤蔓花枝垂落的回廊,玄昳眼角余光一直瞥向自己身后半步远的叶晨晚,在心中措辞许久,才终于开口道,“听闻郡主先前在春狩落了伤,不知道现在伤势如何了?”
“多谢殿下关心,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并无大碍。”她淡淡回答,知晓玄昳这般来拜访总不是关心她的伤势的。
“那就好,本宫也带了些补品,赠与郡主调养。”不知为何,在叶晨晚身旁他总觉得拘束,似乎被对方无形间压了一头,不能直视。
直到坐进宁王府正厅的主殿内,玄昳环顾四周,看见墙面上挂着一副装裱仔细的字画,笔锋遒劲,字体张扬,却未看见落款,遂问,“这是何人的字画?”
“回殿下,是先祖叶照临亲笔。”这墙上的字画叶晨晚自然熟悉,立刻回答。
玄昳了然点头,“原是镇北侯亲笔,时隔多年,本宫都快忘了这宁王府原是镇北侯府。”
叶晨晚算是知道为什么玄帝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了。但她还是唇角含笑颔首道,“太祖皇帝赏识先祖,先封镇北侯,后赐宁王爵,如此知遇之恩,叶氏一族没齿难忘。”
这句回答滴水不漏,极是漂亮。叶晨晚说完这话,玄昳就更觉得脑仁阵阵发痛。早先母后派自己来宁王府问话时,并未多嘱咐什么,只说叶晨晚是个识相且省心的人,而自己对这个已来墨临城十年的质子也只有一个是宁王叶珣独女的认知。但现在观其言谈举止,玄昳也并不觉得她是容易拿捏的角色。
他决定理顺思绪,直奔主题,免得多说多错,“本宫今日来宁王府,是为了春狩一事查案。郡主也是其中当事人,当时可有遇到什么蹊跷之处?”
春狩一事的始末,叶晨晚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她还没有打算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虽然她执意要玄帝查案就已经得罪了宣王,但将所知尽数告诉玄昳无疑代表自己投靠了太子。局势还未明了,她可不想早早站队。说到底春狩这个案子可大可小,就算查出来是玄旸所为,他解释辩驳两句,也伤及不了根本。难道朝廷会为了一个小小校尉的生死,去重罚贵为皇子的亲王?
略一思索,叶晨晚旁敲侧击着问,“我和卓校尉,都是因为在山崖边一脚踏空跌下山崖,崖边的土石松软,像是被人为动过手脚。太子殿下可有查出什么?”
玄昳也不像是憋得住事的类型,叶晨晚一试探就当即将情况尽数说出,“那块山崖已经派人立刻探查过,的确有被人为凿松的痕迹。随后也将上林苑内这两日当值的护卫侍从尽数调查了一番,挑选出了里面有嫌疑的一批人。其中倒是有三个人是同乡,不过再细查他们三人背景来历,也都干干净净,他们三人只是一口咬定他们尚在乡内时就已经熟识,于是共同来了上林苑当值。”
叶晨晚内心不由得嗤笑,宣王派这几个小卒子来做这种事,自然是把他们的背景都打点干净的,这些不过是随时可以被丢弃的弃子,又怎会真的让太子查出什么东西?玄昳探查此案的思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过她仍装作苦恼,“那可有从卓校尉的人际入手?是不是仇家作恶?”
玄昳一听更是深深叹气,“卓连贺平日里总不至于招惹上什么非要至他于死地的仇家,若说是因为争夺左监门卫中郎将一职,那其中关系错综复杂,有动机和嫌疑的人实在太多,根本没有切实的证据。”
玄昳这话说的到也不错,左监门卫中郎将是个多方势力都想要的肥差,有动机的人实在太多,至少想凭借这个理由去攀咬宣王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