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玛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没有多说什么，失望地挂断了通讯。

菲利克斯扁扁嘴，忍住眼泪。他又想逃往宇宙了，但是这次，他的财产都落在了自己的雄主的手中，他连一架飞艇都买不起了。

*

天色晚了。

安东尼奥终于忙完了大部分的工作，剩下的工作他需要帮助。

安东尼奥从工作间走回卧室，看到自己的另一半正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安东尼奥觉得菲利克斯就像一枝漂亮娇气的玫瑰，他重新审视着简约的客厅，忽然感觉这里的环境太糟糕了。

玫瑰种在这里，有些委屈了。

安东尼奥敲了敲门，把菲利克斯从他的世界里叫了出来。

“我需要一些帮助。”

菲利克斯鲜少遇到这样坦陈的雄虫，他站起身，安东尼奥从柜子里拿出了营养液，挑了几支水果口味的，塞在了菲利克斯的口袋里，菲利克斯漂亮的外套口袋顿时鼓了起来。

菲利克斯：……

好丑。

他把营养剂拿出来，抓在了手里。

安东尼奥自己拿了根难吃的原味，倒在盘子里，放在了菲利克斯的狗的面前。狗子跟菲利克斯一样娇气，闻了闻味道，呜了一声扭开了头。安东尼奥没管它，自己也拿了根原味喝了，把菲利克斯带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这里与卧室是如出一辙的简陋，但是很整齐干净。看得出来，这里的设备很多都是自己改造的，没有精致感。但不管是切割还是消毒，该有的功能都很齐全。

在工作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张椭圆形的大床，和第一区的那个著名品牌的宣传照没有什么区别，完美的样子很难让人联想到下午见到的那些金属管、板材。

菲利克斯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床上的细节，却没找到一处不合适的地方。

“你会这个。”他惊叹着。

“会一点，”安东尼奥拍了拍那张床，“你的，有不喜欢的地方……能改。”

菲利克斯一怔，雄虫讨好他的时候，拍下过昂贵的珠宝，送过价值千万的星舰，或者是新技术培育出来的新宠物……总之，从来没有一个雄虫会自己在这些肮脏的零件里亲自工作。

一种新奇陌生的感觉萦绕在菲利克斯的心头。

他摇摇头，嘴角不知不觉挑了起来。他抚摸着这金属的礼物，看了又看，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收礼物的时候，心底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既然菲利克斯满意，安东尼奥打算继续收尾，就见菲利克斯忽然踮起脚，在自己的脸颊两侧亲吻了一下。

“谢谢你的礼物。”

尽管这只是礼节性的感谢，但安东尼奥仍然觉得脸颊和鼻腔上痒痒的。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他的皮肤跟他的心一样粗糙，也许会伤害到菲利克斯娇嫩的嘴唇。

菲利克斯仰起头，快乐地笑着，“我会给你#%￥#”

……安东尼奥知道自己要更努力地学习了。

他叹了口气，把菲利克斯带到了一个柜子前，里面放着一罐罐捡来的漆。安东尼奥指指漆，又摸了一下菲利克斯的肚子：“孩子……安全吗？”

原来是这个忙。

菲利克斯想，检查喷漆的安全性，这个文化要求程度好像确实有点为难安东尼奥了。但是菲利克斯一个贵族的雌虫，自然也不知道，只能打开星网一个一个地搜索，把对虫体无害的都挑选出来。

安东尼奥调出色卡，让菲利克斯选择。菲利克斯看看色卡，又看看现有几罐的颜色，怀疑地看着安东尼奥，这根本没有色卡上的齐全。安东尼奥看出来他的意思，坚持道：“选。”

菲利克斯只好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雨后浅蓝颜色。

“可以吗？”

安东尼奥倒是没有迟疑，跟他确定了颜色，“可以。”

他拿出一个铁板，开始把几种漆拿出来调色，毫不费力地几次调和之后，菲利克斯惊讶地发现他喜欢的颜色出现了。

安东尼奥把大份的漆混合，倒入机器中，按下按钮，机器开始自动给床喷色。安东尼奥回过头，发现菲利克斯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个见到了新奇事物的小孩子，安东尼奥忽然就不累了。

喷漆的工作还有一会儿，安东尼奥给菲利克斯端了个凳子，让菲利克斯坐在自己的身边，让他再挑选一些衣柜的款式。菲利克斯没有看他的光屏，注意力反倒是被工作台上的一个小小的模型吸引了。

那是安东尼奥下午工作间隙做的微缩童话小屋。

他捡到了一个玻璃球，倒映着蓝色颜料时，很像大海。安东尼奥就把它做成了小美人鱼的微缩小屋。他打磨出了贝壳柜子、珍珠楼梯，漂浮的水母灯，柔软的水草床……倒入水后，浅蓝色的海与天空互相辉映。

这是安东尼奥做给孩子的玩具，也是他对地球的思念。

菲利克斯抱着那颗玻璃球，眼中也映着浅浅的蓝色。

“想要这个……卧室……”

安东尼奥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评估了一下难度——他点点头，“应该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