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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生死相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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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带土学不会用脚趾抓物,总是单手和独嘴行动,速度缓慢,形容诡异,像扭动的神话中的黑影,他给红芭缝伤口,有时不忍心看,一看就泪水蹒跚,回想起奶奶织毛衣时上下翻飞的双手,那矫健苍老的双手,和凌乱的线条与逐渐增序的毛衣,奶奶的神情通常蕴含慈爱和珍惜,织成的毛衣,带土并没有穿在身上。

他在此刻昏暗的地下——宇智波斑与外道魔像藏匿自己所筑的甬道巢穴中,预感自己会为12岁的自己嫌弃奶奶织制的衣服老土的那一刻,后悔20年。他更快地编织起来,他看过琳怎么给他们缝伤口的,针头在红芭麻木的圆肩头穿梭,把线穿成z字型,红芭的呼吸轻轻的、柔柔地打在他心中,带土挨着她,出神地呵护她:“睡一会就好了,晚安,我看过了,这里一扇窗户都没有,不知道外面是不是白天,也没人会看见我们的身体……要是永远是黑夜就好了。”

红芭同样恐惧被熟人看到自己的残疾,如果是止水看到,她恐怕不想活了,她还有点喜欢他,现在她没有任何喜欢别人的资格,不当一个生理失禁的怪巫,已经是月球以外的超行星旋转引发的奇迹了。

见她没有说话,带土拿自己的头拱她,毛茸茸的头,狗一样地蹭她的脖子,让她的脖子看着小的像一块橡皮,若是能擦去这段霍难的记忆,想必他们便是死也是愿意的。带土可怜地看着她:“别想太多,好吗?”

红芭舒了一口气,想自己毕竟是穿越的、超现实下的人,怎么说都会比带土更坚强,她很快想通了一会,振作了一点,揪着心血管供血,让自己的嘴唇看起来少许精神、红润:“我没事,带土哥……只是……其他人呢?卡卡西哥呢……呃、还有琳姐……”她不知道该不该提最后那一个人名。

带土的反应却很平静,这让红芭有点惊讶,她至少以为他会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着要去见琳,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静而难得稳重地看着她:“那不重要。恐怕他们应该还活着吧,红芭,我们先要过好现在的生活,争取快速治疗。那个老头……斑,恐怕是个叛忍,宇智波作为血继限界家族,一般不会允许有人散落在外,而这个老头应该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我们要小心。”

红芭笑道:“叛就叛呗。”

带土下意识要摸自己的头,手臂挥了一空:“说的也是!”

他给她继续缝身子,这才注意到她光溜溜的身体,他不做他想,只瞥了一眼,那是多么优美而纤弱的躯体,在夹缝的黑夜中瑟瑟发抖,他给她拿了被子盖一盖,还差几十分钟缝好一只胳膊,他注意到红芭的眼神涣散空洞,她陷入了某种高远程度的哲思,她忽然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必然有其意义,有非同寻常亘古的示意。

带土呆了一会,又开始哭了,问:“你为什么不怕呢,红芭?”

直到红芭慢吞吞地跟他讲起自己从来没有讲过的故事,内容匪夷所思:“带土哥,这个世界可不是单一的世界,有很多重的世界,我曾经就来自很遥远的,这个世界外的世界,那里的每个人都没有查克拉,没有人会飞天遁地,人们依靠工具生活,身上能拥有的武器只有牙齿和指甲,你怎么看待那样的世界?”

带土眨着眼睛道:“那一定是个很无力的世界吧。”

斑坐在石椅上,忽然插口:“那一定是个和平的世界。”

红芭敷衍地说:“差不多,反正确实无力又和平。我在那个世界里也是个很普通的人,反正吃得饱穿的暖的,没生过大病,没害过什么别人……那里跟这里完全不一样,我是在那里死了之后才来到这里的,或许我在这里死了,我也能重新回到那里,那个高的、远得看不见的、机械的世界里。”

二株植物人明明没有视力,但还是对视一眼,他们经常模仿人类的行动,其实含义是一团浆糊:“我们很爱听故事,你可以继续说。”

红芭说:“我在那个世界里有父母亲戚……我以为我会很想他们的……就是,血缘上的那种想,就是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就开始想他们,结果,我现在想起的是……”

红芭干巴巴地说着:“我想起的是美都。”她强调了一遍,“我在这个世界的母亲。”

带土哽咽:“母亲,我没有母亲,我只有奶奶。”

红芭点头:“听止水说过,你好像也挺孤独的。”

带土冷笑:“村里谁不是战争孤儿。他们还偏偏都说是宇智波常常引发战争。不过我对这一族的事情不感兴趣。”

红芭说:“只守着奶奶也挺好。”

带土说:“奶奶……奶奶……唉……”他摸了把鼻涕眼泪,继续穿针引线,“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吃饭了没有。”

红芭很快活地说:“反正还活着。”

带土说:“还不如死了。”

红芭说:“也对。”

带土说:“那你既然想回去,为什么不寻死。”

红芭说:“不知道。就像我现在为什么非常想美都,这件事我也不知道。”

带土问:“美都是谁?”

红芭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在这个世界的妈妈,因为家里穷,吃不起饭,她一开始想把我煮了吃了,还诅咒我说——”她喃喃细语,“我一定会痛苦终身的。因为平民,就只会痛苦终身,生来就是受苦的。”

斑冷笑一声:“确实如此,在这个毫无希望的世间,任何人生来就是受苦的,除非有一点改变。”

白色的绝立刻笑嘻嘻,拍手鼓掌:“是的,是的。”

红芭拿自己开玩笑:“就因为想活下去,不想被妈妈吃掉,我才来到村里的。我在村里拼命地吃东西,结果肚皮就在战争里被压碎了,像吃太多爆炸一样,我好像也付出了因果报应。而且你们宇智波也真是……感觉一个个都是很出众的人物啊,每个人命运也都多舛,是祖上得罪人了吗?”

斑说:“或许吧。”

红芭说:“我总跟宇智波有关。”

带土说:“这倒是。”

斑还在喃喃自语:“无所谓别人想什么,除了柱间以外,我并无执念。”

绝说:“他不是已经缝在你的胸前了嘛。”

斑说:“住嘴。”

红芭的双手缝合完,暂时不能动,伤口被几乎半平方公里的胶带裹着,像拉的警戒线,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安静地在黑暗中仔细听——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绝望地习惯性闭上双眼,除了带土懦弱的鼻涕抽吸声以外,这里没有任何声响,哪怕此时听到溶洞尖头的水滴低进磐石中的声音也好,那旷远的声音至少能给她更遥远的绮思,但可惜,她的耳朵空落落的,没有音波潭水填满它,它也孤独地呆着,隐约触感能感觉到它静谧涸枯的轮廓,一弯耳廓。她怀疑自己聋了,但没有,带土又吸了一下鼻涕,被她听见了,她就是没聋,那她到底少了什么,这焦虑在她“心”里火一样地燃烧,噼里啪啦地炸出许多柴星,柴星把她打的星星点点,情绪上20多点烫出来的圆点烫伤——她想起来了,她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之前绝跟她说话时,她就发现了,一受刺激,给忘了,现在又发现了,又受了刺激,突然麻木的身体就活了过来,她刹那之间感到了连横锁骨、拦腰断腿、截劫双臂的疼痛,一不留神,刚缝好的手就直接能动了,像一条蛇,把带土吓得抽气,他一直处于惊吓当中;疼把红芭灼伤成了真正的红叶——她体内的血液重新循环,开始沸腾,咕咚咕咚地静水深流,表面上看不出来,她现在其实是个澎湃的血人。

带土说:“你居然能动了?”

斑此时双手撑着膝盖骨,托着常常的输液管,向这里移动:“好惊人的恢复能力。哼,传说中的六道仙人,也拥有这样惊人的恢复能力。”像六道仙人——这是很古老的一种夸人的常用语句。

绝欣慰地说:“像外星人似的。”

红芭没管他们在说什么,只活动着自己的手臂问:“我的心脏呢?”

斑说:“死了,扔了。”

绝说:“我给你重新捏了一个植物的心脏。”

红芭安静地听了一会,什么也没听到,植物纤维的心脏是静音跳动的。她呆了一会,干脆什么也不想,窝在被窝里不动弹。带土想安慰她,就把她翻了个面,让她趴着,她苍白颜色的背露了出来,绝给她捏了两个漂亮的肩胛骨,三角形,尖角跟一声尖叫一样突出,醒目在带土的眼中,他缝她的另外一个胳膊,缝完后,他有点适应自己的平衡和身体的协调了,抖了抖脚趾,举起脚拿线,时不时踢了红芭两下,红芭装死,斑在他们的床边看了一阵子,对红芭思有所感,指导了带土粗糙的针法,说:“如果不是她特殊的恢复能力,早就被你缝死了。”

带土吃了个瘪,才问起斑为什么救他们,斑一听就回头坐回首座,道:“谁知道呢。或许是为了你的眼睛吧。之前说过了,我预感,你不会在这里安分地呆太久。”

带土嗯了一声,再次讲起自己奶奶,讲的都是自己调皮惹老人不快,终其结果总被轻拿轻放的故事,讲了一会他讲起卡卡西,讲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基地里踢罐子,带土踢的最差,卡卡西踢的最好,卡卡西的事情讲了一大堆,舌头绕了一个弯,缩回腔里,吸了吸两腮,他这才提起琳。说了两句话,就沉默了。因为他忙着说话,缝剩下的肢体,就花了半天时间,在外面的天地里,夜也已经很深邃了,漆黑的天井封锁了人的火把和消息,他们阵亡的讯息暂时没有传出去,只留在存活在外的卡卡西和琳的脑子里,他们两个成了唯二被命运欺骗的两人。

绝隐藏到地下。

带土和红芭两人裹着睡了一会,红芭衣不蔽体,睡醒发现自己能动了,四肢完整了,她的身体很轻盈,掀开被子——很奇迹的是,她的四肢用起来仍然纤巧、柔美、灵活,甚至看起来有些精怪了,她两脚踏在地上,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游街的花魁也这么走路,用体弱的步伐展示并无毛发的后脖子和体态美,斑并不需要睡眠,只是阴沉地看着她:“你醒了。”

红芭抽了被单,系成白色的和服,临时组建的一身丧服:“爷爷,您救了我。我对您无限感激,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请您使唤我,让我回报您的恩情。”带土没了被子,古怪地赤条条躺着。

斑伸出枯木般地手,在空中僵尸般地抬起,收拢,一个召唤的手势:“你来侍奉我。我的起居需要人服侍。那个小子,尚有在意的亲人和朋友。但你好像没有。”

红芭赶紧跑到斑的身边,托起老人的手,非常殷切地、淡然地说:“我的父亲,早在我出生时因为穷困自杀,我的母亲早想烹子而食,带我进入忍者世界的带土,已经付出了致命的代价,我心中对他曾有恨意,如今也并无恨意了,在忍者世界中哺育我的止水,我现在暂时不想面对他……再过一阵子吧……我身体坏了,我的朋友止水却安然无恙,我很难不怨怼他,等我能接受现实了,我再去找他、报答他……所以现在我没有特别在意的人。”她露出一个勤劳的笑容,在之前睡眠时,她明明在苦笑,“请您收留我,容我在您身边侍奉。宇智波家,经常出我爱恨交织的人儿呢。我感激宇智波,都要成习惯了。”

斑冷淡、严厉:“废话太多了,小丫头,喂我喝水吧。”

红芭称“是”,在魔像的巨树下找到了一个满身锈痕的水缸,掀起软化的木头盖子,在里面找到盛水的舀勺,她拿起铜色的舀勺舀了一勺水,便谨慎地挪到了斑的身边,嗅到他身上经年累月的威压,压得她的新心发出芹菜被扭动的脆响:“爷爷,喝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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