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周一早晨萎靡的精神,石宇把纸质报告放在路薄桌上,眼皮打架地转身。
目光中划过几个可疑的大字,他猛地精神一震。
“路哥!”
他忽然提高声音喊了一句。
路薄被他的鬼叫惹得皱了眉,头也没抬地问:
“还有什么事?没事不要在办公室大呼小叫。”
石宇这才发现左右明显又不明显的一双双散发渴望八卦气息的眼睛。
不好意思地左右瞄了一眼,他低头放轻音量问:
“路哥,这个是项目申请表吧?”
“你终于改变主意打算去了?”
石宇现在那完全就是一肚子自家爱豆终于迷途知返开始筹备超豪华阵容新专的心情。声音小归小,语气不兴奋、音调不高,那是不可能的。
距离近,路薄被他的土拨鼠音调刺激了一下,终于抬头分给了他嫌弃的一眼。
“如果你认得准简单的中国字,那应该是吧。”
冷冷地回答了一句,他就接着埋入忙碌的准备工作中。
考察队出发的日子就在下周,培训加上正式上高原,探测工作前前后后加在一起,最顺利大概也要五个月左右。
路薄不是习惯拖延的人,既然决定要做,那就要做到完美。
才五个多月的时间,某个说好要等他的人,要是敢真的再逃跑,那她就真的完蛋了。
因为他不会再慷慨地放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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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测珠穆朗玛峰地区冰川地质情况的项目苦归苦了点,不可不谓是一块肥肉。
不过也不是一块谁都能盯一盯的肥肉。
本来项目的领队找的是程教授。可程教授年纪上来了,身体不太吃得消,就推荐了得力下属——路薄。
这机会路薄不想要,其实暗戳戳有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但,仅仅一个周末回来。路薄就光速向程教授交了项目申请书。
盯着“肥肉”的人还没回过神来,项目组那边就已经同样光速地敲定下来了人选。
接下来近一周的筹备工作路薄可谓是废寝忘食。
如果不是记得家里还有许清也,他大概是打算住在地质院里了。
许清也不知道这个项目光是筹备工作就那么累人了。她一边担心路薄的身体,一边偶尔后悔几秒钟自己的积极促成。
原本还有点闲话的那么几个同事,看路薄这副不要命工作的样子,也是彻底闭上了嘴。
要不说人家能是程教授的得力下属呢?
这有命,他是真为项目拼啊。
至于路薄本人,对于周围人各不相同的想法,他不知道也不关心。
为项目尽全力是应该的,他从来不会区别对待项目。对待此前的每一次项目,他也都是一样详尽地做准备工作。
不过养生也是应该的,他一向重视健康,还不至于为了项目拼命。
尽全力就好。
这次没日没夜的工作,还是有私心的。
周四傍晚下班前,路薄忽然把石宇叫来,给了他一张周五需要转交给代班的游工程师的工作清单。
石宇傻站在他办公桌边上,还没领悟他这么做的意思。
“路哥,你明天不来上班吗?”
“嗯。”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五分钟,路薄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对他多此一举的提问,还是好心情地给了回应。
“可是,明天不是周五吗?”
这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打结了,还以为路薄是搞错了星期日期。
桌面上东西差不多收拾完了,准时收到了民宿的确认预定短信,路薄这会儿心情不错,耐心地解释道:
“嗯,我请假了。”
石宇吓了一跳,以为他关于项目的事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这趟去西藏,石宇也会跟过去参加后方的工作,光听见他这平地一声雷的发言,就连忙磕磕巴巴地试探:
“那个,路哥。”
“你看哈,下周项目组就要集合出发了,后面有半封闭的培训,紧接着就要上高原。这节骨眼上,应该有点忙不过来吧?”
他说的没错,这段时间路薄一边工作到没时间吃饭,熬夜查阅相关论文资料的同时还要浏览各大主流社交软件的经验帖,又是做攻略,又是planABC,虽然中间参杂着许多他不理解的方案,但是鉴于大众的认可度,他还是纳入了考虑当中。
综合算下来,的确忙到不行。
但也只能这样了。
有些事能等,但有些事,就算许清也愿意,他不打算让她等了。得加快脚步才行。
于是路薄挑眉点了点头,示意面前勇敢的小伙子,请接着说。
似乎得到眼神激励,石宇抿了抿干涩的嘴角,用一种循循善诱地语气接着分析,随后得出结论:
“所以吧,就是路哥……你现在请假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话出口的同时,一股逼人的寒气就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
石宇偷偷瞄了一眼空调温度。
25度,明明不是很冷来着。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他又作死地补充折问:
“而且路哥,你前阵子不是刚请过假吗?这回程教授真准假了?”
接着,他得到了句简短,但让他生出一股扇死自己冲动的回答。
“程教授应该不会不准这种假吧?”
路薄浑身散发着一股阴恻恻的凉气,转着桌上的铅笔漫不经心地道:
“我请的,是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