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陆遥歌眸光微闪。
陆遥歌想起曾送顾远征的那个小马香囊,当时顾远征收到时很是意外,还赞她绣工独特,如今长安城最是时兴标新立异,与其坐以待毙,被李菁菁新开的店铺打压,不如赌上一赌,推出新款的刺绣香囊。
“咱们店里布料充裕,丝绸、棉布、麻布皆有存货,可用来做不同材质的香囊。这是咱们的优势之一。”
“那倒也是,”赵老三点点头,“可若想有销量,在款式上可要下一些功夫……”
“今年是兔年,在香囊上绣上小兔,岂不有趣?”陆遥歌勾了勾唇角,看向伙计,“当下流行绣花和绣字,却无人绣十二生肖,我打算试上一试。”
说干就干,陆遥歌先是找来麻纸,在上面描绘出小动物的身形,从小老鼠到小猪。她擅长用弧形勾勒线条,把生肖们画得体态圆润、憨态可掬。
“这简单几笔,竟把小动物们的灵动,给展现出来了!”赵老三站在一旁,笑着赞许。
“画是容易,可绣出来还需下些功夫。”陆遥歌并不擅长刺绣,想她这些年,不是在念奴桥卖唱养家,就是在顾府当粗使丫鬟,一双小手,连摸针的姿势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这正统的刺绣手法,我是一窍也不通,因此只能自创……”
“我听闻城中近日流行定制,上到金银首饰,下到华服瓷器,皆是追求与众不同,”赵老三挑来几样锦缎,置于柜台前,朝陆遥歌鼓舞道,“掌柜不妨大胆一试,这推陈出新,总归是好的!”
陆遥歌朝伙计欣慰一笑,点了点头,“我努力做到!”
未时左右,对面布铺换下了“锦云庄”的牌匾,一块崭新的黄花梨木招牌取而代之,有好奇的百姓前去张望,“菁菁布庄”四个大字,新奇地映入眼帘。
“这换匾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看来是换新掌柜接手了……”
三五几人,聚在店外,皆是议论纷纷。
“几位,别一直站在外面呀,快进来瞧瞧!”
菁菁布庄的伙计迎了出来,给门口的百姓一人塞了块红布。
“菁菁布庄新开张,全长安城最新的布货!皆是最低价!”
收到红布的人打开一看,发现那布里竟放着十文铜钱,虽然不多,倒也有几分欣喜和惊奇,遂呼朋唤友,招呼身边人来领布。这收了铜钱后,又不好意思直接走人,便欢欢喜喜地踏入布庄内,捧个热闹,给店里的李菁菁贺喜。
李菁菁换了件青绿色的高腰襦裙,是当下很时兴的布料和款式,换了副做派,露出笑意盈盈的脸,“本布庄新开张,连续三日进店,皆有红布铜钱相赠!还望各位多多传达,捧个人场!”
“好说好说!”世人不识李菁菁本性,皆以为她是个大方的掌柜,欢欢喜喜涌入店中,嘴里说着吉祥话,“祝店家生意红火,财源广茂!”
李菁菁面上赔着笑,却因店中进人太多,空气中弥漫劣质粗麻布的酸味而感到恶心,连忙跑到布庄外透气,瞅着无人看见的功夫,朝着街面啐了口:“皆是些占便宜的村夫穷妇!瞧瞧那一个个穷酸样,竟没几个是真心买布的……”
李菁菁咒骂的话还没说完,便又有几位百姓慕名而来,她连忙直了身子,嫌弃的表情转瞬即逝,脸上堆起笑来,“快快请进,店中有红布相赠……”
站在厚泽布铺里的赵老三纳了闷,回头蹙眉看向陆遥歌,“这对面的掌柜,怎么一会垮脸,一会笑的,当真让人搞不明白……”
“这送人铜钱的主意,也只有她这种以小博大的人才想得出,”陆遥歌低着头,绣着手上的香囊,“这不年不节的,普通人家哪有闲钱买布?纵使布价便宜许多,可贫穷的百姓们,依然舍不得买下半匹布。”
李菁菁发的那些铜钱,有钱的主顾根本瞧不上,吸引的却是些底层的小老百姓们。
“看来这新来的对手,只有小聪明,却并没大智慧,”伙计赵老三欣慰起来,“咱们的店,还未必能被她打压下去哩!”
“她虽是个娇娇小姐,但鬼主意却一点也不少,”陆遥歌不敢停下手里的活,更不敢轻敌,“且等着看吧,以后的日子,不知还要有多少热闹……咱们见招拆招。”
果不其然,三日一过,为招揽客户,李菁菁又请来教坊艺人,在菁菁布庄的门口弹弹唱唱,好一番歌舞升平。
布铺街往日哪见过这种场面?半个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这回吸引了不少优良宾客,菁菁布庄的名声也算彻底打响。
本来要去陆遥歌店铺买布的几位老主顾,因为驻足看热闹,也被菁菁布庄的伙计给拉走了。
赵老三有些气不过,挽起袖子,正准备跑过去把主顾们拽回来,却瞧见不知从哪来了个说书人……
那说书人搬来张案几,就置在厚泽布铺的正对面,气场十足,模样、举止威风凛凛的,手中的醒木在案上用力一拍:
“这今日要讲的,是曾在念奴桥当歌女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