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被商凝的动作惊醒,换下她头上的退烧贴,用温毛巾擦了她的身子。秦舒看了一眼时间——该喝药。商凝才觉得舒服一点,一股苦味直入肺腑。
商凝本能地想将药吐出来,但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舌头被死死压着,她头昏脑涨地睁眼,看到了那张清秀的脸。
秦舒没想到商凝会突然睁眼,松开嘴后不知道该怎么办。商凝伸出手温柔地摸着秦舒脸,眼睛虚弱地半睁着,那眼神几乎是哀求,“你终于肯来梦里见见我了。”
商凝嘴巴一撇,口中不知在呢喃什么,手从秦舒脸上垂落,眼泪从眼角滑落,左眼卧蚕上那颗细小的红痣更加显眼,好像在诉说委屈。秦舒心头泛起强烈的酸涩,双臂一用力将人搂得更紧了,心疼道:“见你见你,我怎么舍得不见你呢?明明就是……”
你躲躲藏藏不想见我。
商凝枕着秦舒的胳膊沉沉地睡去,秦舒感受着怀中人炽热的体温,熟悉着她的呼吸。秦舒轻拍怀中人的后背,似是在安抚,好像在守护商凝难得的梦。
冬日里寒风刺骨,夜风和心跳同频,暧昧持续升调。
翌日中午,商凝微微睁开的眼睛被屋内光线刺得连忙闭上,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看了眼四周。
商凝双手无力地搭在被子上。她掀开被子起身,上下看了看自己后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这睡衣,这被子......
商凝顾不得身上有没有力气,扶着走到卫生间洗漱。冷水击退商凝晕乎乎的感觉,她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疑惑道:“额头是不是有点蓝?”
算了,可能是光线问题。
商凝带着心中的疑虑,走到客厅投喂金桂,发现早已有人做好了这一切。
进贼了?
正当商凝准备查监控时,罪魁祸首拎着柴米油盐回来了。
“你怎么穿这么少就起来了?”秦舒随即放下东西,朝商凝走来。
“你怎么……”秦舒与商凝额头相抵的动作打断了商凝的问话。
秦舒的眼睛很适合明眸善睐,纤长浓密的睫毛似乎还有些湿润,比商凝记忆中的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睛多了几丝含愁的意味。
也是,毕竟都过去七年了。
“烧好像又退了一点。”在秦舒抬眸的那刻商凝慌乱地躲闪着眼神。
恰巧这一神情被秦舒逮到了,心想:“真是老样子。”
秦舒把人拦腰抱到卧室,将商凝轻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说:“你先在床上躺着,我去做饭。”
“等一下!”商凝叫住起身的人。
秦舒明白她的意思,说:“你昨晚发高烧,岑莜不放心,让我来照顾你。门是用备用钥匙开的,不是撬门。”
商凝沉默半响,哦了一声钻进被窝。秦舒知道商凝会这样,声音冰冷道“你好好躺着,别真睡着了。”
说完秦舒还不忘用被子盖上商凝露出的肩头,“盖好。”
商凝的厨房纯纯是个摆设,里面也就只有锅碗瓢盆。冰箱里几乎没什么人吃的东西。岑莜也拎着东西进门,看到秦舒有些诧异,问:“你怎么还没走呢?”
“屋里还躺着一个病人,我走哪?”秦舒反问,“她在休息,你小点声。”
岑莜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袋子拿到厨房,说:“包子你热一下,商凝爱吃。”
秦舒洗着菜,“我想问你些事情。”
岑莜:“说。”
秦舒:“我没记错的话,商凝的酒量很差的。”
“你记得没错。”岑莜靠在冰箱旁,双臂抱胸,看着秦舒缄默的样子,她知道秦舒想问什么,说了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突然,岑莜冷笑:“想起一件事。”
秦舒没问,岑莜也不管她:“十年前那场浩劫,当年我和爸妈被困在景区,商凝一个人住。当时防控严格,等我们回来时,商凝还剩一口气,差点被饿死。”
哐当一声,盆里的水四溅,刚洗好的菜点进水池。
“当时我妈骂她笨,现在想想,如果一个人没有求生欲,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岑莜站直,“从那以后她就特别喜欢屯东西,胃也不好。”
商凝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出来看一眼,岑莜冲她招手:“好了,我就来看看。商凝凝,我还有事,你们忙吧。”
商凝:“我送送你。”
岑莜用手比了个叉,半截身子出门:“打住,你好好养着吧。”
商凝似乎没睡醒,挥手道:“那拜拜。”
秦舒擦干手,从卧室里给商凝拿出毯子,然后拿出拖鞋单膝跪在商凝身边:“穿鞋。”
商凝穿着单薄的睡衣,脸上的病气还未消散,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地不行。她好像没听懂秦舒的话,伸出手在秦舒脑门拍了两下。
“把我当狗呢!”秦舒没好气地嗔怪,耳朵已经红了。她抓着商凝脚腕给她穿上拖鞋,然后把她赶到沙发上坐着。
电视上放着动画片,商凝喊了声金桂,金桂便从自己的小窝里出来,然后趴在商凝的腿上继续睡着。商凝看着金桂起伏的毛茸茸肚子,觉得好有意思。
秦舒拍了拍放着坐垫的椅子,说:“站着干嘛。”商凝闻言坐了下来,秦舒递给她一碗药,说:“先把药喝了。”
刚端到口边的药被商凝放了下去,蹙着眉头。
秦舒:“苦也要喝。”
“我也没说苦。”商凝无辜道。
秦舒心虚地眼神乱瞟,“先吃饭吧。”
椒盐鸡块、木耳烧莴笋、锅包肉、煎杏鲍菇,还有紫菜蛋花汤。秦舒煮的粥也尤为鲜美,虾仁、蘑菇、青菜、牛肉全都切碎成丁,细腻的米粒从商凝的舌尖上化开,唇齿留香。
秦舒眼睛亮亮地看着商凝,问:“好吃吗?”
商凝说:“要饭的不挑食。”
“都不知道夸夸我。”秦舒小声嘟囔,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插进米饭里。她瞥到商凝散落肩头的发丝,起身替商凝扎好。
商凝感受着眼前的一切,感觉不真实。
商凝筷子没动几下,秦舒问:“不好吃吗?”
商凝:“好吃。”
秦舒:“那你怎么不吃。”
商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端起药一饮而尽。这药太苦,苦得商凝想吐,她捂着嘴说:“我歇一会儿再吃。”
秦舒看着商凝现在的样子很心疼,“好了,生病没胃口也是正常。”
商凝不想吃白食,“我刷碗。”
“你病还没好,别碰凉水。”
商凝固执地说:“你做饭,我洗碗。”
说完这句话,商凝愣住了。好像以前也说过这句话,好像被秦舒照顾过,好像也有一只小狗……
是吧,是这样吧。
秦舒没让商凝刷碗,商凝想着这些进了卧室。